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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呿！&rdo;魏誼正一拂袖，隔空丈許以銀箸指了指趙太初的肚皮，作色道，&ldo;你這叫&l;中飽私囊&r;，還叫咱們&l;且食蛤蜊&r;，簡直豈有此理！&rdo;
聽到這一句上，我卻忍不住笑了。魏誼正用了一句俗語和一個典故，都與吃有關。後者出自《南史&iddot;王弘傳》，說的是沈昭略倚老欠學，不認識年少而才名俱高的王融，還故意在酒宴上向主人頤指而問：&ldo;是何少年？&rdo;王融不服，自道：&ldo;僕出於扶桑，入於陽穀，照耀天下，誰雲不知？而卿此問。&rdo;王融自比太陽，不免傲岸了些，然而沈昭略本是個糙包，的確連&ldo;扶桑&rdo;、&ldo;陽穀&rdo;的出處都聽不明白，竟然答道：&ldo;不知道這碼事‐‐來，且吃蛤蜊罷。&rdo;（&ldo;不知許事，且食蛤蜊&rdo;用這個典故，便當是指稱人不求實是、但知敷衍。）我之所以會笑出來，也是由於魏誼正的表情，他看似忿忿、實則眼角眉梢具現調侃頑皮的神色‐‐因為這&ldo;且食蛤蜊&rdo;一方面暗喻趙太初為沈昭略，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拿王融來比擬我了。起碼這一室之中堪稱少年的，畢竟只我一人。
果不其然，錢靜農頓時看我一眼，拊掌樂道：&ldo;三爺真會罵人‐‐只不過太初的顧慮未必無理。試想：大春初來之日，也曾明白說到，有人向大春諄諄示警，切切不可持之告人‐‐&rdo;
&ldo;所以我說是小妮子多事。&rdo;魏誼正嘴上硬，卻忍不住偷眼覷了覷李綬武。錢靜農則一正面容，接著道：&ldo;不然不然，請溯其源‐‐說不定正如當日綬武所謂，紅蓮也早已知悉了某些秘聞，卻礙於什麼緣故，刻意隱瞞。啞巢父！我如此作想，你道是也不是？&rdo;
李綬武眉一擰、鼻一皺，臉上那不知幾千百粒麻瘢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個個兒浮跳了起來‐‐這可是我頭一次見識到他歡悅的笑容，他笑著說道：&ldo;都讓你說了罷，何必問我呢？&rdo;一面說，一面俯身拾起地上爆成一片一片的信封，掏出放大鏡來細細勘察了半晌，略一沉吟，仍無煩言，只將紙片悄悄地收進口袋裡。
對面汪勛如卻將忍不下，沖我斥道：&ldo;小子方才在陣中既然憋不住要說，何不就給個痛快？還吞吞吐吐地幹什麼？&rdo;
&ldo;人家壓根兒沒說，哪兒來什麼&l;吞吞吐吐&r;？又不是牛！&rdo;趙太初這樣反唇相譏，倒叫我窺見個態勢：這六個老傢伙對於《菩薩蠻》中所藏字謎之應否揭露，其實各有不同的想法。汪勛如顯然最是急切，魏誼正也頗欲知其詳，趙太初則激烈反對，錢靜農似乎認為字謎謎底另有曲折，該俟機待時而解，李綬武根本是成竹在胸，一副隔岸觀火、無可無不可的模樣。唯獨那孫孝胥滿臉哀矜，彷彿別有愁悶傷懷之事，端的是心不在焉‐‐然而，就在眾人寂寂不語之際，他那張紅赤通通的臉卻沖我一昂，道：&ldo;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兒原不該我這行就將木的老朽貧嘴舌，不過，咱們家小五可是個老實孩子，你究竟有的什麼心思最好給她個明明白白的交代，嗯？&rdo;
我沒提防他會岔到這一枝上來，胸臆間一陣緊，像是徐老三形容過的‐‐打著手槍時卻給滿街的人看見了。我很想硬著頭皮答一句：&ldo;我沒什麼好交代的。&rdo;可是在這一刻，有一種感覺再也不肯躲藏，它從虛無縹緲之處鳴鼓吹角迢遞而來，連這&ldo;人遁陣&rdo;的銅牆鐵壁皆不能抵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