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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所謂的床不過是前後放置兩張長凳,鋪上幾塊扁平的木板——反正是給死人睡的,無所謂舒服不舒服。
明月將袖子挽起走上前去,正要揭開白布,只覺旁邊有些空,回頭一瞧,秦大人掩住口鼻遠遠站在身後,旁邊的師爺正殷勤地在地上燒蒼朮皂角,燒得屋裡煙氣四散。
她抿抿唇角,「秦大人,這屍身還沒腐爛呢,不用燒那些避臭。而且你離得這麼遠,哪裡看得清楚我是怎麼驗的。」
秦大人死活不肯上前,正色道,「本官在這看得見,看得一清二楚。」
明月才不信他的話,明明是怕沾了什麼死人晦氣影響官運吧。不過不在一旁也好,免得指手畫腳的。
秦大人不過來,師爺也不上前,就只有蘇雲開和白水在兩旁。
白水又瞧了一眼蘇雲開,生得俊朗白淨,一雙手也是白白嫩嫩的,分明是個少爺,可站在這屍身前,卻面無異樣,神情自若,像是……習以為常?
蘇雲開可沒有在心裡衡量那捕快,只是和明月一樣,目光已經落在揭開白布的柳佩珍臉上。
那原本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明月也見過她兩三回,每次都是風情萬種,眼有水波笑意。鵝蛋臉總是打著胭脂印著唇紅,如今也在,但妝容已花,面有血蔭,雙眼驚駭凸出,在陰暗的驗屍房裡,就十分詭異可怕了。
驗屍從頭先驗,在百會穴那,的確是有個斜長條狀的傷口。傷口紫黑色,血已凝固,肉眼可見傷口很深。
這個傷口的確可能造成死亡。
只是明月視線落在柳佩珍的臉上,皺眉,「她臉上的這些是什麼?」
她刮下一些放在紙上,蘇雲開也去瞧,認了認,成點成團的白色凝固物在冥紙上看得頗為清楚,但本體難辨,「像不像油脂?」
「有點像。」她兩指微搓,指肚油滑,「的確是油脂。」
如今一月的天氣還很寒涼,油還會凝結不奇怪,但怪就怪在會出現在一個注重儀容的女人臉上。
那油脂只在柳佩珍臉上,眼睛及額頭並沒有,而妝容損毀的地方也不是整張臉。明月忽然想起來,雙手在她臉上比劃一番,不由冷笑,「我剛才說她有可能是被悶死的,如今看來果然有這個可能,只怕這些東西,就是兇手留下的。」
白水說道,「可是誰的手會沾滿油?」他恍然,「屠夫?」
明月搖搖頭,「要掩住一個人的口鼻,也得壓制住她的身體。可現在她身上其它地方並沒有看見油脂,唯有臉上有。如果真是屠夫,柳佩珍身上的衣服就不該這麼幹淨。而且要捂死一個人,必須用非常大的力氣,如果是用手掌來捂,那她的臉上也會留下痕跡,但現在看來,只怕是兇手用什麼東西將她捂死的。」
蘇雲開說道,「但裝油的器皿是硬物,要拿來捂死一人必定不可能。唯有軟物,但什麼軟物上會有油?」
三人都沒有想明白,唯有先記下。明月見她口鼻有水漬,才剛低頭,就聞到了異味,「有酒氣。」
白水皺眉,細翻初檢唱報的格目,竟沒有看見這一記錄,「唱報沒有提這些。」
明月頓了頓,接過仵作初檢時的唱報格目來瞧。
仵作驗屍,必須唱報。即驗屍時,將死者特徵從頭到尾高聲念一遍,完好的部位、損害的部位一一細唱,讓旁人記錄,再呈上公堂做旁證。也是為了防止日後屍體腐爛,不見了剛死時的細節。
她迅速看完一遍,眉頭擰得更深,繼續細查。
「口鼻都有酒,可能是捂死她的東西上不但有油還有酒水,以至於柳氏在掙扎呼吸時吸入了一些。」
明月的目光又落在她的衣服上,柳佩珍的衣服很講究,是以上好的雲絲綢緞所做,袖口更是繡了金邊,但現在那些金線卻有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