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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及那個「走」字,嬴衍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在帳內昏暗的光影下陰翳如月下水紋。
但他到底留存了一絲理智,直覺今日的她十分反常:「到底怎麼了?」
她只是搖頭,哽咽喃喃:「我不想在這裡……我要離開……」
小娘子若花枝一株搖頭淚落的樣子可憐可愛,看得他心裡又軟下來,緩和了語聲:「是答應過你,但是小魚好歹也是我的女兒,你在她還不更事的時候就剝奪她擁有父親的權力,是否又對她不公平呢?」
「怎麼就是你的女兒了,你又不曾懷胎十月,沒有吃半分苦。」岑櫻不服氣地反駁,心內卻酸楚一片,「小魚只是我一個人的女兒,你和別的女人去生兒子好了……我就要帶小魚走……」
嬴衍奇怪地瞥她一眼:「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幾時要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了?」
她不語,珠淚破碎,肩膀一聳一聳的哭得十分傷心。嬴衍狐疑瞧了她半晌,又很快回過味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屈指在她被眼淚潤濕的鼻樑上一刮:「好啊,原來小魚的娘,是在吃飛醋啊。」
才不是呢。
岑櫻不肯承認,微閉了眸,又有珠淚簌簌。
她也知道她或許是無理取鬧了些,但她只要一想到那些婆子的話心裡就止不住的難受,小魚再是個女孩也是她眼中無與倫比的瑰寶,憑什麼要被她們用「不是皇子」、「不能繼承皇位」評價為無用。
誰又稀罕那個皇位呢?她根本就不喜歡這裡,是他要強留她,還騙她讓她懷了孕……
因為有小魚,所以她也不想再追究他騙她的事了,可若他敢嫌棄小魚是個女孩,她一定帶著小魚遠遠地走掉。
見她傷心,嬴衍也漸漸猜到真正的癥結所在,柔和了臉色,低了額溫潤如玉的下巴輕輕貼著她的額:
「不會有旁人的,更不會和旁人生孩子。我向櫻櫻保證,這輩子,只要櫻櫻一個。」
「櫻櫻肯原諒我、不再離開,就已是我最大的願望。至於孩子,有小魚就足慰平生了,為什麼要和別人生?」
他語聲娓娓,如一隻輕柔的手撫平她心裡的那些不安。岑櫻哽咽道:「那立太子的事怎麼辦?」
「不是有小魚嗎?」
「你騙人。」岑櫻不信,「哪有女人做皇帝?」
嬴衍便涼涼睇她一眼:「你這是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天子,小魚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也不會有別的孩子,不傳給她要傳給誰?難不成傳給別人的兒子?」
他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岑櫻倒愣住了,眼淚一時掛在雪白|粉艷的臉頰上。
嬴衍便在她臉上輕捏了一把:「原來某人在胡亂揣測,揣測我會嫌棄小魚是個女孩兒、所以要和旁人生兒子。」
「可我分明從未這般想,倒是某人篤定了小魚是個女孩兒所以我會不喜。櫻櫻說說,這到底是誰的不是?」
岑櫻仍不肯信,眼淚啪嗒啪嗒地跟著掉下來:「本來就是,嬤嬤們都說了,那天小魚出生時你臉上不高興得很,就因為小魚是個女孩兒……現在說得好聽,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他便只好將自己當日的擔心都告訴她,又抱著她細聲寬慰了許久。岑櫻才總算信了幾分,聲音因羞愧變得輕細起來:「那也要她自己願意才可以……」
「她要是不願意,你就去和別的女人生吧,然後放我們娘倆離開,我要和爹爹哥哥住一起,誰稀罕你們家的皇位了……」
她雖是這般說,語氣倒嬌軟了許多。嬴衍知她說的是氣話,也不生氣。
聽說婦人生育後情緒不穩,極易鬱鬱寡歡,有的偏激的,甚至會傷害孩子。她這般,也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