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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沒什麼人,溫禾安進的這座山又位於鎮子最邊上,踩在山道上,除了狂烈的風聲,甚至還能聽到滔天海浪拍打結界引起的輕微震動。
別說人,就連野獸都跑得沒剩幾隻,整座山潛伏在黑夜中,像個倒扣著的密閉罐子。
溫禾安手心攢著袖片,走得太遠,她能清楚感覺到自己體力在飛快流失,額心的汗層層冒出來,又次次被風吹乾,喉嚨吸風吸得尤為乾澀,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
這些身體的變化樣樣都在無聲昭明,她現在是個孱弱的凡人。
像身後那樣的,若是在從前,她隨手一招能解決十個。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她提速跑起來,感覺耳邊風聲呼呼,海浪聲越來越近,黑色的樹影如同密密仄仄的陰雲在眼角余光中掠過。突然的動作讓身後的人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當即縱身飛躍,迅速逼近。
不過眨眼間,兩者間的距離只隔十幾步。
修士與凡人的差距便是如此之大。
“你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僻靜的埋骨地。”這次截殺溫禾安的只有三個,他們一身夜行衣,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為首的那個聲音粗嘎,十分冷漠:“省了我們後面收拾局面的功夫。”
自知躲不過去,溫禾安停下奔逃的步伐,手掌撐在百年榕樹的樹身上,抖顫著吐出憋在胸腔裡的氣息。天氣太冷,搭在乾裂樹皮上的手指很快凍得發紅發紫,小腿到膝蓋的範圍木成一片,失去知覺。
緩了一會,她“嗬”地笑一聲,半直起身,撩起眼皮去看那三人。
有一類人,身居高位久了,即使落得山窮水盡的地步,也能在氣勢上壓人一頭,眼前女子儼然就在此列。
適才說話的那個危險地眯了眯眼,這一眼居然叫他有種被針扎過毛孔的悚然感。
做殺手的,天生懸著膽,最恐遲則生變。
因而下一刻,他率先抽刀,欺身而止,一刀破空,徑直斬向她頸側。
修士出招時,大多帶著氣機鎖定,凡人別說逃離,就連挪動身體都艱難,只能睜大眼睛引頸受戮。
而就在長刀落下來的前一瞬,溫禾安僵直的手指陡然板著樹幹,猛的發力,愣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將自己身體挪移半圈,那刀沒砍在致命的喉頸,而是橫挑著沒入她的左臂之中。
棉襖子被斬成飄飛的絮狀,裡頭鮮血噴湧而出。
螳臂當車,無用之舉,三位殺手腦海中皆閃過這個念頭。
哪知變故在下一刻發生。
先是他們腳下踩著的枯葉斷枝發出嘎吱的清脆響聲,下面土地像一根被幾人重量壓得斷裂的乾柴,拉著他們往下陷。三人在一剎那的驚詫之後迅速變臉,想飛身往天上去,而就在這時候,半空中突然交織出一張紅絲巨網,朝他們兜頭而來。
“底下有埋伏。”三人中的一個在身體陷下去的時候猛的開腔,因為太過驚訝,尾調直接破音:“這怎麼可能!”
他們徹底把腳下的東西踩斷了,天上的網壓著他們直直往下墜,直墜坑底。這坑不大,但挖得深,底下一半插著削得鋒利的木枝,一半遍佈嶙峋的石子,像兩排森森豎起的猙獰獠牙。
這是一個陷阱!
三人已經算是反應及時,但再及時,也只來得及用靈氣護住頭與軀幹。這樣一滾,其中一人的手掌直接被木刺貫穿,發出抑制不住的痛嘶,另外兩個摔在石塊上,手肘與膝蓋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擦傷。
他們顧不得這些,眼仁震縮著,齊齊抬頭看向坑口。
夜色極濃,溫禾安沒去管鮮血直湧的左臂,伸手在附近摸索,半晌,摸出一個熄滅的火把,又從懷裡掏出個做得簡易的火摺子,將火把點燃,舉起來,照向坑底。
“抬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