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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給陶文澤打了一個電話，說晚上想請他吃飯，陶文澤開始沒答應，毛愛娟說：&ldo;因吃飯造成的一切經濟損失我來承擔。我只是想表示對你的敬意和謝意，昨晚要是碰到壞人，我就完了。&rdo;陶文澤對毛愛娟的印象不錯，覺得她對人比較親和，現在，她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一再拒絕顯得太沒人情味，所以就應下了。

飯館是陶文澤定的，他們一家人常去的&ldo;北大荒&rdo;。陶文澤想到&ldo;北大荒&rdo;，想到一家人曾經的和和樂樂，他的心被揪得一陣陣的疼。卓然去世後他表現得極為冷靜，和從前沒有兩樣，但是他知道，那是他自己在撐著，他還沒有在心裡接受卓然去世的事實，他在自己欺騙自己，他假裝卓然出遠門了，總有一天她還會回來，這個信念在支撐著他，所以他不悲痛，甚至在女兒面前，他都沒提過卓然一個字，頂多會說：&ldo;給你媽杯裡續上水。&rdo;&ldo;把你媽這件衣服洗一下。&rdo;他根本沒有能力和勇氣面對卓然的死亡，所以潛意識中他不肯接受她的死。

他們結婚二十一年了，二十一年來，他們之間有過爭吵，也有過冷戰，但他始終是愛卓然的，女兒曾經問他，和媽媽之間有沒有愛情，陶文澤想，二十一年了，一個被窩裡睡著，就是小貓小狗也摟出感情了呀。他知道自己和卓然之間有差距，尤其在卓然深造之後，他們從思想、學識、地位等諸多方面都拉開了一定的距離，自己也因不自信生出了許多的小器和狹隘，但憑心而論，卓然對他並沒有表現過一絲一毫的嫌棄，有一次為女兒的教育問題他們兩個發生了爭吵，那時候還在內地，陶文澤口不擇言，說知道卓然現在心很高，很大，這個家已經裝不下了。卓然當時眼淚就嘩嘩地，她說，文澤，我會心甘情願和你白頭偕老，和這個家不棄不離，求你以後別說這樣的話傷我好嗎?陶文澤至今都忘不了卓然說這話時的哀怨，她的光潔飽滿的臉上淚水橫流，讓陶文澤心痛。但自己又永遠克服不了小心眼，特別是自從發現了林茂的用心後，卓然每次在外邊吃一餐飯他都受不了，生怕他們之間發生什麼，儘管他知道卓然不是個水性楊花的人。現在好了，自己把她逼死了，一了百了了，可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呢?卓然真的還能回來嗎?恐怕只能在夢裡了。

陶文澤來到&ldo;北大荒&rdo;時七點四十，毛愛娟已經在大廳等了一個鐘頭，看到陶文澤，忙笑嘻嘻走上去挎著他的胳膊說&ldo;上樓吧。&rdo;自然得就像一對夫妻。

毛愛娟訂的包間叫&ldo;鴨綠江&rdo;，一進包間毛愛娟就說：&ldo;你吃飯這麼沒規律時間長會得胃病的。掙錢為什麼?提高生活質量。好身體都沒了，怎麼提高?&rdo;說得陶文澤心裡暖洋洋的。以前卓然不是沒講過這樣的話，但他聽了總覺得不順耳，因為她的語氣不對，像家長訓孩子似的，同樣的話由外人講出來聽著咋這麼順耳呢?是因為她語氣溫柔，還是因為她是外人?當毛愛娟幫陶文澤脫掉外套搭在椅背上時，他恍若走進了溫柔鄉裡。

飯吃得很愉快，毛愛娟很殷勤，席間陶文澤自然會問到她的基本情況，她吸取從前的教訓，只說自己單身，在一家外企工作，對陶文澤的情況她隻字未問，而陶文澤從頭到尾除了說過一句&ldo;這家餐廳不錯，我們一家經常在這兒吃。&rdo;也再沒披露自己的任何情況。

飯沒吃完毛愛娟就下去一趟，陶文澤推測她是去埋單，也佯裝不知，心想，光車費裡外裡的一兩百了，還抵不了一頓飯?吃完時陶文澤招手叫服務小姐：&ldo;埋單。&rdo;毛愛娟說：&ldo;埋過了，走吧。&rdo;陶文澤說：&ldo;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下次我請。&rdo;毛愛娟幫陶文澤穿上外套說：&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