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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那兩牙郎將趙吉抬上車時,劉異就在不遠處的樹後邊躲著。 他是看見馬車駛上官道,才放心離開的。 他往回走了一段,突然站住,歪頭對旁邊一道樹影喊: “出來吧,你都跟了我一路了。” 幾秒後,那棵樹影后面真的走出一個人,又是萬成舉。 劉異無奈搖頭:“你能不能別每次都鬼鬼祟祟地,搞得要跟我偷情一樣。” “你這無恥小人,言語齷齪,誰跟你……” 昏暗的光線下,萬成舉瘦削的臉頰頓時漲紅。 靦腆的人偏攤上個白淨面皮,吃虧。 他這個文化人,連重複一遍那個詞都說不出口。 秀才遇到兵,他被氣得胸膛不住上下起伏。 “說吧,這次等我又是為什麼事?”劉異問得很不耐煩。 他腔調拿捏的像個渣男,如果臺詞換成‘別再糾纏我了,我們不會有結果的’那就更像了。 “那日你明明答應過不娶美娘,為何你阿耶轉頭就應承了與趙家的親事?” 劉異臉上浮現出壞笑,他又不想做人了。 他每次見到萬書呆都會莫名升起一股惡趣味,想逗弄他一番。 感覺這個一板一眼的戀愛腦晚期患者特別對他胃口,就像前世養的那隻大金毛一樣,傲嬌得欠收拾。 他佯裝鄭重道:“那天我回去後又想了想,趙美娘無論家世還是才學都不錯,錯過了她我應該也討不到更好的娘子了,不如將就一下。” 萬成舉為之氣結,大聲詰問:“可你那天不是再三發誓,堅決不會娶她?” “這有什麼,發誓我都是張口就來的,現在免費再送你一個,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說謊了,每日三省吾身,爭取做個好人。” “你目不識丁,懂什麼叫三省吾身。” “懂,我每天都三省,看今天該坑誰,騙誰,打誰了。” “你,你……你竟如此曲解聖賢言辭,莫要再胡說下去。” 萬成舉被氣得結巴了。 天色越發昏暗,劉異已看不清晰他的具體樣貌,但想想都能猜到現在書呆子肯定又被自己氣成豬肝臉了。 他很得意。 萬成舉平復良久,終於找回了理智。 他安慰自己不要做無謂的計較,把話題終於引向此來目的。 “我還是要勸你,你不能答應跟趙家的親事,你和美娘是不會幸福的。” “為何?” “你胸無點墨,根本不是美娘喜歡的型別。” “沒關係,她品味會提升的。再說,誰說我胸無點墨,要不要我現在作詩一首給你聽聽。” “你會作詩?”萬成舉的表情像被震驚五百年。 這不可能。 “當然,”劉異回答得很自信,“就作首詠鵝吧。” “欺世盜名,詠鵝明明是先賢駱賓王所作。” 劉異嘿嘿壞笑:“我們詠的不是同一只鵝,天下又不只有他家養鵝。” 萬成舉原不想聽他胡謅,但又很好奇,劉異是否真的會作詩。 最近村裡滋生出一種謠言,說劉異不僅識字,而且無師自通,是天降奇才。 雖然最終追溯到謠言的源頭,來自劉異阿耶劉根生,但萬成舉很怕這種謠言傳到美娘耳中。 趙美娘向來傾慕出口成章的風流才子。 知己知彼,為了一探虛實,萬成舉勉強自己沒有打斷劉異即興作詩。 劉異醞釀半天,甚至還咿咿呀呀地吊了陣嗓子。 整個人的氣場都在說,散開,老子要裝逼了。 將後世經典詩詞換個朝代挪用,是每個穿越人的必備技能。 咱也不能免俗,否則顯得不合群。 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劉異在夜風中大聲朗誦: “ 鵝,鵝,鵝, 曲項用刀割。 拔毛加瓢水, 點火蓋上鍋。 ” 咔~咔~咔。 萬成舉世界觀崩碎的聲音。 他頭頂百會穴正在蒸騰,肉眼可地冒出青煙。 劉異真怕他燒短路了,決定適可而止。 “那什麼,萬郎君,我和趙娘子的親事也不是非結不可,畢竟我倆感情也沒到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同圈豬的境界。” “你……你你……” 萬成舉氣得越發結巴。 劉異學他:“我……我我……其實有的商量,我可以親自去趙家退親。” 萬成舉臉黑得能滴墨,勸慰自己儘量不要計較劉異言辭中那些讓人噴血的胡亂引用。 他現在十分確定這小子就是個裝腔作勢的白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