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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十幾米的斷崖。
方木的心臟彷彿被一柄重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那種疼痛無法形容,難以言表。
這是愛麼?
最美好。最殘酷。最快樂。最痛苦。最自私。最大度。最期盼。最絕望。
罪行不可撤銷。愛,同樣不可撤銷。
方木一躍而起。
時間恢復正常流速的時候,方木的一隻手死死扳住那塊巨石,另一隻手抓著魏巍的手腕。
魏巍的半個身子吊在斷崖外面,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身處險境,依舊失神地看著腳下的黑暗虛空。在那裡,孫普的骨灰已經消散無蹤,半點痕跡都看不到了。
十幾分鍾後,方木和魏巍回到墓碑間的甬路上。路過叢林的時候,方木找到那件黑色風衣,甩給了魏巍。
兩個人都是傷痕累累。方木的頭頸部創口無數,衣服上血跡斑斑,好在沒有致命傷,還勉強撐得住。魏巍的情況很糟糕,不僅外形狀若惡鬼,從她佝僂的身形和不斷咳出的血絲來看,內臟顯然已遭重創。
她變得安靜了許多,始終背對著方木,半跪在孫普的墓碑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墓碑上被燻黑的照片。良久,魏巍捧起積雪塗在照片上,用風衣的袖口慢慢地擦拭著。
方木背靠在自己的墓碑上,默默地看著魏巍的動作。此刻雪停風住,墓區裡再次恢復寧靜。那些松柏樹也不再張牙舞爪,似乎剛才那場殊死纏鬥從未發生過。
孫普的照片很快被清理出來,魏巍身處佈滿血汙的、枯瘦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張凝固的臉。足足半小時後,她艱難地俯下身子,動手處理那些碎裂的大理石板。勉強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形狀後,她長長地唿出一口氣,似乎了卻了一樁心事。
方木看看她仍不時顫抖的身軀以及捂在胸口上的右手,低聲說道:“去醫院?”
魏巍搖了搖頭,苦笑一下:“沒必要。”
她指指自己的腦袋:“那個瘤子是惡性的,即使當時的手術成功,我也活不長的。”
“你現在得活著。”方木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我需要你指認江亞。”
“那不可能。”魏巍乾脆地拒絕,“你可以抓我回去,也可以用正當防衛的名義殺死我——就像你當初對孫普做過的那樣。”
她頓了頓:“但是你別指望我會幫你抓江亞——絕不可能。”
“為什麼?”方木突然笑笑,“你愛他?”
“別問這種傻問題。我已經不知道那種感覺了。”魏巍也笑了,她扭頭看看孫普的墓碑,“現在他走了,徹底消失了……”
魏巍轉過身子,看著方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這裡,也空蕩蕩一片了。沒有愛,沒有恨,什麼都沒有了。”
方木怔怔地看著她,突然感到內心一片平靜。
是啊,什麼都沒有了。就像孫普的骨灰消散於狂風之中,粒粒微塵都落在山腳下的土地裡。
所有的愛,緣起於他;所有的恨,也緣起於他。
但是誰又能肯定,等第二年春天來臨的時候,那片土地上不會生長出豐美的草和鮮豔的花呢?
既然如此,又有什麼不能放下?
方木轉過身,面向依然一片翠綠的松柏山林,低聲說道:“你走吧。”
魏巍十分詫異地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沉默的背影,似乎在確認這句話是出自真心,還是一個圈套。良久,她衝方木的背影微微頷首,轉身踉踉蹌蹌地離去。
直到衣服摩擦的窸窣聲消失在耳畔,方木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瞬間鬆懈下來。
他轉過身,立刻感到浸透血液的衣領已經變幹發硬,摩擦到脖子上的創口,疼得鑽心。方木一邊拽開領口,一邊蹭到自己的墓碑前,坐在墓座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