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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君之躬,今為洪憲之世矣。
思子之故,怕聞鼓鼙之聲來。
〃聞鼓鼙而思良將〃,這是康有為的滿腔心事。但是,他沒有良將,他只是光身一人。
雖然如此,他卻毫不灰心,他仍要為中國設計前途。五年前,幾千年有皇帝的古國,一朝不再有皇帝了。共和、共和,共和變成了時髦的口號。孫中山在南京做了臨時大總統,向北京提出了和議條件,要求清朝皇帝退位,宜統皇帝退位了;
北京方面,軍政大權落到袁世凱的手裡,經過暗盤的談判,孫中山把總統讓出來,袁世凱在北京就任了臨時大總統。中國這麼大的國家,竟被革命黨和老官僚這樣私相授受,怎麼可以呢?
中國交給孫中山,固然可慮;交給袁世凱,豈不也半斤八兩嗎?
從帝國轉到了民國,中國在形式上有了些進步。留了三百年的辮於,給剪了;行了幾千年的陰曆,給陽了;國旗根據清朝的五色官旗,給改成了五色旗;稱呼也不〃大人〃、〃老爺〃了,給改成〃總長〃、〃先生〃了;舊有的官制,也一一給改成新名目了……
不過,這些進步多是形式上的。政府反對小腳,可是有人還在纏;政府反對鴉片,可是有人還在抽;政府反對刑求,可是有人還在打;政府反對買賣人口,可是有人還在買來賣去……民國呵,它離名義的帝國業已遙遠,它離實質的帝國卻還那麼接近。它在許多方面,只是帝國的代名詞!
有一點倒是真的遙遠了,那就是全國上下對中央的向心力,那種向心力,幾千年來,都由皇帝集中在一起,構成了穩定國家的基本模式。可是,民國到了、皇帝倒了。強梁者進步到不要別人做皇帝了,卻沒進步到不要自己做皇帝。中華民國大總統袁世凱,就是自己要做皇帝的一個。
康有為早就看出這種危機,他在新舊交替的當口,大聲疾呼,做救亡之論。可是,在眾口一聲並且這一聲就是革命的排山倒海里,竟沒有人肯登、也沒有人敢登他的文章了。
他住在日本,五十多歲的年紀,卻已投閒置散。他的心情是蒼茫的。他四十歲以前,守舊者說他維新;他五十多歲以後,維新者又說他守舊。並且這種說法,早就開始了。
他五十多歲時發生辛亥革命,中華民國成立之日,更是他康有為出局之時。當年別人守舊,他搞維新,大家還附和他;可是當別人排滿,他卻保皇;別人革命,他卻〃反革命〃;別人共和,他卻君主立憲的時候,他就顯得太不合時宜了。別人只能知道第一階段的他,卻不能知道第二階段的他。
不過,康有為卻是不肯懷憂喪志的,沒人印他的文章,他自己在中華民國成立那年,就創辦了《不忍》雜誌。這雜誌每月出一本,都是他自己寫的,每本約七八萬字,他用一個人的力量,大聲疾呼,要喚醒別人。不過,二十年前,他喚醒的物件,是一個皇帝;二十年後,他喚醒的物件,卻是千千萬萬的眾生。
不同的是,皇帝被喚醒,可是皇帝救國有心無力;而眾生呢,卻根本喚不醒他們,他們千千萬萬,只是夢遊的患者。結果呢,有心無力的,變成了康有為自己。但是,難道他從此就停止了麼?不會的,還是要找些志不同而遭合的人們,來救亡圖存。
早在辛亥革命之際,他亡命在日本,就寫信給革命黨領袖人物黃興……就是當年派同志上北京想把譚嗣同接走的黃軫,也就是黃克強,提醒他中國是幾千年的君主國,驟然變成共和國是會惹出麻煩的,不如學英國學日本,以立憲的君主國,來長保恆定。他認為這種〃虛君共和〃中最理想的虛君是孔子的後裔。但是這種迂闊的意見,誰又聽得進去呢?
辛亥革命後,一晃五年了,他所預言的革命會給中國帶來麻煩,好像說中了。他決心再把中國給調回頭來。現在,有一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