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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被說得笑了,殿中氛圍亦變得歡愉起來。
李太后啜了口茶,潤了潤喉嚨,又道:「既大夥兒都覺著能行,那就這麼著吧。我才叫人翻了黃曆,今兒恰是黃道吉日,往後半個月都沒這麼好的日子,我想著,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把事情辦了得了。」
殿中頓時一靜。
眾人都有點愣,不明其意,卻聽她又道:「我先前已然知會了馮尚宮並呂尚宮,此時想必她兩個皆在外頭呢挑人呢,再由嚴宮正親自登記造冊。早早把人挑給齊了,今兒下晌就能出城。」
春風輕拂紗幔,將她的語聲遠遠送了出去。
這並不見急迫的話語,將這春時旖旎,盡皆滌盡。
場中諸人,泰半愕然。
今天就把人挑走?
略過了眾人上報、尚宮局篩選、退回部分重報,最後登記造冊的過場,現挑了人就走?
這也未免太快了些,還讓人怎麼往裡打小算盤啊?
再者說,這帶進仁壽宮的人手,可是個頂個地好用,否則也不會帶在身邊撐場面了,卻不想,太后娘娘竟也看中了這些人,當即便要挑走。
不少人面上的笑已然掛不住了,或垂首、或提帕、或掩袖,藉此稍加掩飾。
李太后抬眸,緩緩掃視座下諸女,神情淡然。
便是怕有人弄鬼,她這才當場挑人。
果然的,這訊息一出,這一個個的便皆現了原形。
李太后暗自冷笑。
這大齊後宮,向例鬼比人多。
她敢打包票,若是由得諸妃嬪自己個往上報,不必說,老弱病殘是一定有的,沒準兒還能有人吃個空餉,混那雙份兒的月錢。
好整以暇地啜了口茶,李太后的面上,現出一個淺笑。
她就是不想把好好的事給攪黃了,這才快刀斬亂麻,不給這些牛鬼蛇神作妖的機會。
先在仁壽宮挑上一半兒,餘下的,再由各處補齊,如此,也算盡最大可能堵住了漏洞。
施施然地端坐於寶坐中,眼瞧著某些人抓耳撓腮、急不可耐,李太后的心情竟是空前地好。
她的確是個隨和的老太太。
這卻是因為,唯有隨和了、溫軟了,人家才敢在你面前演戲,那日子也才更有趣不是?
李太后眯縫著兩眼,自果碟子裡拈出幾粒瓜子仁,擱在嘴裡慢慢吃著。
許是心情好之故,今兒這瓜子,委實香脆可口。
李太后的眼睛眯得幾乎瞧不出,遠遠看著,倒教人想起那活了千里的老狐狸。
而與此同時,蹈和門外長街的背陰處,紅柳正與乾娘鄧壽容立著說話。
「在行宮好生當差,先把這幾個月混過去,等回來的時候,自有人來接你去我那裡。」鄧壽容愛憐地摸了摸紅柳的頭髮,神情很是溫和。
若仔細看,便會發覺,她二人的樣貌有幾分相像,皆是眉眼細淡、鼻挺唇薄。只是,鄧壽容嘴角微垂,不笑的時候顯得刻薄,而紅柳的面相則相對柔和些。
「這麼瞧著,你跟毛頭還真是像。」鄧壽容凝視著紅柳,眸光中摻雜著懷念與傷感,還有幾分疼惜。
毛頭是她幼妹的乳名。
九歲那年,她的幼妹餓死在了田隴之間,死的時候,嘴裡還有半口沒嚥下去的觀音土。
而後不久,鄧壽容便被叔父賣給了人伢子,兩年後,又進了宮。
這一晃眼,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
鄧壽容嘆了口氣。
見她神色哀惋,紅柳知她又想了起從前,遂柔聲勸道:「乾娘莫再想過去的事了,往後有我呢,我陪著您。」
鄧壽容點了點頭,眼圈有些發紅。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