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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日,中共中央頒布《中國土地法大綱》。
十二月二十五日,國民政府公佈《戡亂時期危害國家緊急治罪條例》。
從這些五花八門的事件中可以看出,國民黨已經是止不住的頹勢,而共產黨正在勃勃興起。
中國的新紀元即將開始,幸福生活指日可待。詩人們寫作的全部是快樂的詩篇,他們簡直要把肚子笑炸了。但是,對於爺爺奶奶和他們的茅糙屋來說,這一年卻意味死亡與哀痛,這一年是暗無天日的一年。
那些驚天動地的&ot;國家大事&ot;統統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或者說,暫時還看不出與他們有什麼關係。&ot;國家&ot;、&ot;民族&ot;的記憶是虛幻的,只有個人的記憶是真實的。
所以,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那一天,卡夫卡在日記中卻毫無記載。他依然在描述自己瑣細的日常生活,洗澡,吃飯,睡覺。戰爭的硝煙還在遠處,政治家們許諾的勝利以及勝利以後的幸福在更遠處。
寧萱,請允許我把眼光從編年史中轉移開來,轉移到一個微不足道的農民家中。
那一年的春天,爺爺正在田裡耕作,突然肚子一陣劇痛,黃豆般的汗珠湧了出來。鄰居們把他抬進屋裡,還挺著大肚子的奶奶慌成一團。
爺爺痛苦地呻吟著。鄰居們建議把他送到縣裡的醫院去。可是,醫院對農民來說簡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堂--他們哪裡有錢到醫院去看病呢?
平時有點小病小痛,通常都是硬挺過去;如果病情加重了,便請在鄉間遊走的郎中隨便抓兩副中藥吃。能夠治好,算是幸運;如果病情繼續惡化,那也就只能在家裡等死了。
在農村裡,生命如同稻糙一樣卑賤。每一年,都有無數的生命像小糙一樣在田地裡折斷。
&ot;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ot;,千百年來,農民都是這樣掙扎著活過來的。
奶奶拿出了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爺爺送給她的定親的禮物,一個小小的銀手鐲。她央求鄰居們用滑桿抬著爺爺到醫院去。鄉親們看著奶奶可憐,便讓她在家裡等待著,幾個精壯的男子抬著爺爺上路了。奶奶用打著補丁的衣袖給躺在滑桿上的爺爺擦了一把汗。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從此就棄她而去了。
從村子到縣城的醫院,有幾十里的路。鄉親們輪流抬著爺爺奔跑著。到了醫院,醫生說這是闌尾炎,必須馬上動手術,要先交手術費。
鄉親們說,大家身上都沒有錢,先拿奶奶的手鐲墊著,以後一定補上。醫生說,這是制度,哪裡有不收錢就動手術的?這樣傳開去,人人都像你們這樣兩手空空地到醫院來,醫院怎麼辦得下去?
鄉親們流著淚哀求了半天,醫生依然不肯通融。而爺爺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醫生拋開病人,拂袖而去。鄉親們只好披星戴月地抬著爺爺回家。就在回家的路上,爺爺嚥了氣。咽氣的時候,他怒睜著雙眼。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憤怒呢?沒有人知道。
爺爺剛剛三十出頭,他是多麼地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啊--他還有妻子,還有孩子,他走了,他們怎麼辦呢?
奶奶送爺爺出去的時候,還能夠聽見他的呼吸,還能夠摸到他的體溫。僅僅過了半天的時間,送回家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鄉親們也陪著抹眼淚--一個活生生的精壯男人,怎麼一時半晌就沒有了呢?
奶奶哭得死去活來。鄰居們便勸說道,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呢,千萬要保重身體。
奶奶這才收斂了眼淚,在鄉親們的幫助下,咬著牙,變賣傢俱給爺爺辦完了喪事。
剛辦完喪事,孩子就出生了。這個孩子,就是我爸爸。
爸爸一睜眼來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