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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四月初的銅仁飄起小雨,天色已經暗了。
唐蘅闔著眼,車廂內光線黯淡,因此並沒有人留意到他的神色。他的眉頭擰起來,薄唇抿成一條線,唇角向下壓——如果不是耐力過人,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能吐出來。
暈車了。他一直有暈車的毛病,這次出門走得急,忘了帶暈車貼。更要命的是一個小時前在銅仁市區吃的那頓自助。酒店廚師可能把他們當作餓死鬼投胎,雞鴨牛羊魚樣樣都有,唯獨沒有一盤青菜一碗白粥。唐蘅將就著吃了幾口炒牛肉,正想趁學生還沒吃完,下樓抽根菸清醒清醒,扶貧辦的人就過來了。
徐主任拿出領導的派頭,說自己戒酒多年,以茶代酒吧。盧玥是女人,自然也沒人勸酒。故而最後喝酒的任務就落到他和孫繼豪頭上,對方人多,這個處長那個秘書的,一個個輪流來敬酒。即便每次唐蘅只是沾一沾唇,最後到底喝了三杯有餘。白的。
“這酒真不錯,”孫繼豪還有些意猶未盡,“師弟,你還行嗎?”
“我沒事。”唐蘅說。
他們吃完晚飯便立即上了大巴,陪同的工作人員說,石江縣城距離銅仁市區還有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唐蘅感到不妙,連忙含了顆薄荷糖,然而不到半小時,那股眩暈感還是來勢洶洶地湧了上來。有暈車經驗的人都知道,上車前一定不能吃得太飽或太雜,因為暈起車來本就容易反胃。
所以此時,唐蘅的感覺就是有兩隻手伸進他身體裡,一隻攪拌他的腦子,一隻攪拌他的胃。而孫繼豪還在旁邊和前座的學生商量論文,摘要重寫一下,這裡換一個人引用,他不合適,你引用唐老師今年剛發的那篇,關於江西省扶貧的……不不,不是唐蘅老師,是唐國木老師。
唐蘅想說你們能不能消停一會。但是開不了口,怕一張嘴就吐出來。
平日裡他很少出學校,每次出門也都記著貼暈車貼。這次實在是倉促,下午還在給學生上課,晚上徐主任的電話就打過來:“小唐啊,你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們出差。”
唐蘅沒反應過來:“什麼?”
“事出緊急,”徐主任長嘆一聲,“本來是王山和我們去嘛,這傢伙,就今天中午,哮喘住院了!”
唐蘅:“……”
“你來頂替王山的位置,我們明天早上六點二十出發,在教師公寓大門口集合,待會小孫把注意事項發給你。”
“等等,徐主任,”唐蘅一片空白,“我還有課,而且下週五要去香港開會——”
“你的課找人代一下嘛,或者請個假,回來再補,”徐主任頓了頓,“這個專案很重要,我們去年已經做過一次了,這次回來,系裡打算申請國家立項的,好機會啊小唐。”
徐主任這樣發話了,唐蘅便不好再推脫。只是當時他尚且想不到,此行目的地竟然是銅仁石江縣。中國大陸有2851個縣級行政區,而他們去的偏偏是石江縣——這是什麼見了鬼的運氣?
孫繼豪和女生討論完論文,又聊起哪家茶餐廳好吃,唐蘅有點煩躁地望向窗外,暮色沉沉,熒光綠的指示牌一閃而過,上面寫著:石江,124k
他不知道124公里要開多久,也許快到了,但沿途的風景總是暗色的山峰和裸露的石塊,恍惚給他一種永遠到不了目的地的感覺。孫繼豪扭過頭來問:“你是不是晚上沒吃飽啊?我看你就吃了幾口……到了石江咱們再出去吃點。”
不待唐蘅回答,他繼續說:“石江那邊的米粉很出名,羊肉粉,你吃過沒有?聽說都是山羊肉啊,和我們平時吃的不一樣。”
唐蘅本就反胃,聽他這麼說,更覺得頭昏腦漲。
“再說吧。”唐蘅低聲道。
“真的,你一定要嚐嚐,我們去年在貴陽待那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