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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在周鵬的眼眶裡打轉,他猛的踹開椅子:「她受傷我就沒受傷嗎?我被那一幫自以為是的大人指著鼻子罵,照著身上打,誰護我了?有本事你們一起過來把我打死算了。」
30多歲後我常常回憶過去,也常常思考一個問題,我成熟嗎?我是個合格的大人嗎?我也衝動,我也會犯錯,我也會不經大腦,傷人的話脫口而出,那我能保證不會因為衝動而動手傷人嗎?我不敢肯定,我只知道我缺乏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而所謂的大人,就真的知人性、明事理嗎?
葉佳佳的父母沒有盡好責任,周鵬的家庭同樣沒給他溫暖。多年後,周鵬談起這段感情,他說他是真的喜歡葉佳佳。他從來只知道玩樂,過一天是一天,不明白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不明白家長和老師為什麼只盯著學習成績,他沒有追求沒有念想,小時候還有過要不死了算了的想法,但他不敢,他怕死。
葉佳佳是他喜歡的第一個女孩子,她讓他有了期盼,晚上睡覺前會想著第二天上學就能見到她了,那種心裡有牽掛的感覺真好。葉佳佳也是爸媽不管的孩子,她說沒人管就自己管自己,她說作業是一定要完成的,他的桌套她幫他一併帶回家洗,她做出來的羊肉湯比飯店裡的還好吃。他們想要的也只是一點溫暖的感情慰藉。
我茫茫然起身,走到前臺準備結帳才想起沒拿上網絡卡,又折回去取卡。周鵬坐在座位上,頭戴耳機,紅著眼睛,緊緊咬住嘴唇,狂躁的敲擊著鍵盤。
我走出網咖,西北的夏天,就算晚上八點鐘也亮如白晝,現在是下午 4 點多,陽光直晃的我眼睛疼。
我推了腳踏車走在路上,腦子裡反覆回想周鵬說的話,想起葉佳佳趴在地上滿身是血的樣子,酸楚和無力感席捲全身。
我有些打退堂鼓,不如騎上腳踏車直接回家,從此以後再也不理那個人,可是我又很想當面問清楚,他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身邊的腳踏車變得異常沉重,像是故意向著我這邊壓倒過來,手心冒著汗,連腳步也有些虛浮。夏日傍晚的空氣像個蒸籠,蒸的我眼睛發脹,胸口發悶,喉嚨發緊。
目及之處,那個少年騎在山地車上,像一座勁瘦利落的雕刻。他俯身昂頭,嘴角彎彎,笑著向我駛來。
我記得是還問他要來山地車騎過,我覺得騎在山地腳踏車上的樣子真的很酷,雖然要彎下身體,卻是桀驁不馴、俯視一切的姿態。
「這麼等不及吃啊?我還想說過來接你呢。」林子樂剎車在我面前,笑著看我。
「玩著沒意思先出來了。」我反應慢了半拍,頭上冒著汗,說不清是因為熱還是別的什麼。
「好熱,喝點什麼?」林子樂眼睛指向路邊的小商店,我轉過頭,看見冰櫃裡的脈動,我呆滯的雙眼動了一下,我要了旁邊的可樂。
店門口側面大樹下支了兩把大陽傘,椅子上沒人坐,再過幾個小時,乘涼的人才會多起來。我們把腳踏車停在旁邊,找了張靠裡側的桌子坐下來。
他細長的手指鉤住拉環,啪的一聲,一股氣流呲的一聲從易拉罐口躥出來,可樂推到我面前。
我抬眼看他,他正低垂著眼簾拉開另一罐可樂的拉環,然後眼睫毛動了一下,他仰起頭,舉起來可樂咕咚咕咚連灌了幾口。
我的視線落在他線條利落的下巴上,眼睛突然又開始發脹,胸口悶堵。
「怎麼不喝?」他轉頭問我。
「我有話問你。」我覺得有些頭暈,雙手握著冰涼的可樂罐子,我點了我不喜歡喝的碳酸飲料。
林子樂看著我,等我提問,我卻不說話了,人像頓住了一樣盯著他看,眼眸閃爍,嘴唇顫動,欲言又止。
我緊緊握著可樂,壁上的水珠滲進手心,和手心的汗水凝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