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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佗不知崔頌的想法,解釋道:“說來倒有些奇詭。彼時我年少氣盛, 對世之不平事多有不滿。延熹八年二月, 我獨自前往天水採藥, 因誤食毒草, 一度陷入昏厥。正意識不清、冷熱交替間, 我彷彿變作了一顆婆婆丁蒲公英, 在天地間飄蕩。未知飄蕩了多久, 我來到一處格外平整的天地,只有臥房大小,其中站著幾個身穿素服、模樣與小月氏人有些相似的異人,正說著奇怪的話……”
原來,華佗在誤食毒草昏迷後,疑似透過時間罅隙見到了未來西方醫學,並毫無障礙地理解了他們的對話。
他雖然不知道什麼是細菌與病毒, 但透過語境得知這是異人們對外邪的分類, 對他們的那一套醫學理論頗為好奇。
那些人感知不到他的存在,自顧自地傳授著醫學。華佗在一旁看了許久,為他們的大膽感到震驚。
等到時間飛逝, 所有人都離開了白色空間,華佗才恍然一顫, 猛地從天空墜落。
等他再恢復意識的時候,他正躺在草地上, 口中尚殘留著滿滿的草藥味——正是他誤服的那一株毒草。
來不及感慨自己的大難不死, 華佗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昏厥時的那段奇異經歷中——
因為異人們的理論太過詳細、繁奧, 他不認為那是純粹的臆想與夢境。
哪怕華佗未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原理,他亦從其中獲得了寶貴的啟示。
他開始嘗試“外科手術”的可能性。並舉一反三,試圖開發外界器具的治病效果,依照經脈之學發明了針灸。
不得不說,華佗當真是一個了不得的醫者。
可這與後世的“爛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故事,並非崔頌所期求的答案,未免令他有些失望。
中醫治病的原理,自古至今眾說紛紜。但有一點可以達成共識:中醫治病,是靠作用於“人”這個整體,驅邪固本,調節陰陽,以除病灶。
說到底,中藥的效用,除了是否對症,還與“人”本身有著很大的關係。
不可否認中醫在調節身體機能上有著難以跨越的優勢,可在“感染”一類,尤其是細菌感染的疾病上,區域性作用的西藥更加快捷見效。
眼見郭嘉歷史上的“卒日”逐漸逼近,而貂蟬與華佗直言此病並無直接對症的良藥,只能透過疏熱解毒的配方進行保守治療,未能知其效;崔頌在乍然聽到西醫用詞的時候,幾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傾注在了現代西方醫學之上。
然而華佗的回答將他這份希望重新打碎。
接過華佗開具的藥方,崔頌極力穩住心緒,深切地盼望這份藥方真能治好郭嘉的病。
郭嘉送走華佗,見崔頌仍站在原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忙喚來從侍,小聲囑咐讓其準備精美的吃食與蜜水,切一盤最甜的胡瓜。
他記得崔頌與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其中有一句便是:美食能使人心情變好……希望這句話能如實發揮它的效用。
郭嘉打發從侍出門,一抬頭,就見自家子琮正緊盯著自己,眼神不善。
他想到華佗的那幾句質問,心知不妙,連忙試圖轉移話題:
“奕兒去哪了,一整天見不著人。”
崔頌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今早方才見過,現下應該去了官學。”
毫不客氣地指出郭嘉“一整天”這個用詞的荒謬,對他不走心轉移話題的行為表示譴責。
第一次在這種小事上翻船的郭嘉:……
帶著莫名矮一頭的氣勢,郭嘉度過了難熬的晚餐時間與難熬的消食時間,戰戰兢兢地頂著令他毛悚的沉默,幾次試圖尋找話題,都被崔頌不輕不重地予以回應,然後便是冷場。
“奉孝有恙在身,不宜如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