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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七年冬, 白雪如絮, 亂撲行人面。
戲志才躺在熱炕上,半闔著眼,聽著耳邊的笛聲。
一曲將罷,他睜開瞈矇的眼, 啞聲詢問:“什麼時辰了。”
“已是辰時三刻, 志才可是渴了?”
聽到意料之外的男聲, 戲志才倏然睜目, 未看清眼前人影,便急欲起身:
“主公何時過來……咳咳……咳咳……”
曹操連忙按住他,不許他離炕:
“莫要起身, 仔細著身體。”
又道,
“孤來有一會兒了, 見你聽笛音聽得專注, 便未打擾。”
戲志才好不容易止住激咳, 平復喘息,對無聲站在一旁的蔣氏道:“快給主公奉盞。”
蔣氏應聲而退。
曹操順勢坐在戲志才炕邊,親近地拍撫他的手背:
“冬日刺骨難捱, 志才定要多多休息, 保重身體。來年再與孤共謀大事。”
戲志才安然道:
“煥之壽數, 本該於二十年前止步。仰賴神醫妙手, 於天假年, 方殘喘至此。今之時日皆上天所贈, 得見主公平復北方十地, 煥心願成矣,豈可貪心不足,再期翌年。”
曹操傷慟道:“非汝貪心,而是孤心有不足,恨不得你們一個個都長命百歲,共見天下大定——黎民不再受顛沛流離之苦,不用易子而食、惶惶度日。”
自威重日深,曹操再未說過諸如此般的體己話。
此番言語,雖無幾多裝飾,誠為他的心中之語。
不管他是否因為權柄日重,起了幾分不可明道之心。他始終存著定邦之志,清楚地知曉自己的所欲所求,不因身處高位而迷失。
“主公英才爍爍,社稷之幸也。”
此語真心實意,並非出自奉承,曹操卻是不由苦笑:
“孤亦有私心……志才可知:董昭識孤心意,與群臣勸進。孤本欲順水推舟,受九錫以稱公。”
戲志才聽到曹操的話,沒有露出絲毫的詫異之色。
“若為天下計,再進一步,何嘗不可?”
他終究與荀彧的不同。荀彧之道,乃為君子之道,中平正直;而他戲煥,不過是負俗之人,為正法匡社,任何禮法道義都可淪為空談。
昔日他能為了社稷之便,不惜輔佐殘/暴無義的董卓,助紂為虐,今日便可藐視君臣之器,對曹操尚未舒展的野心說出“何嘗不可”這四個字。
“若能早日平定天下,結束紛爭,莫說區區稱公……”
就算主公冒天下之大不韙……又何嘗不可?
此番暗藏犯上之意,大逆不道的言語,即便是早有不臣之意的曹操,乍然聽見也驚了一跳。
“此話以後莫要再說了。”曹操責備地看了他一眼,又想到另一個膽敢悖禮“直言”,說出驚世之語的信重謀臣。
“時隔五年,奉孝與子琮仍未有音訊……”
聽聞此言,戲志才亦怛然而嘆,不再言語。
又幾日,汜水亭候戲煥病故,加諡達侯,追封光祿大夫。
於此同時,所見之處一片空白,頭腦無比暈眩的戲志才勉強恢復意識,按了按疼痛的頭,睜開眼。
刺眼的白光令他睜眼復閉,好一會兒才調整過來。
“學長,你沒事吧?”
聽到帶有幾分熟悉音質的詢問,戲志才倏然睜眼,焦急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心如止水、穩重自持的他不由呆滯當場。
一張龐大的方桌上,圍坐著四個熟悉的人影。
崔頌與郭嘉就坐在他的正對面,手上拿著質感奇怪的“薄木片”,正咬著一根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