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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帶著所有的領地狗和寺院狗離開。他知道這是對的,自己也必須和他們一起走。這裡現在需要安靜,需要驅散活人和活狗的氣息,讓大黑獒那日的靈魂儘快擺脫塵世的羈絆,在經聲梵語的烘托下,乘著裊裊的桑煙飛升而去。
寺院裡的桑煙、大經堂裡的酥油燈、護法神殿裡的火焰塔都是徹夜不熄的。守夜的喇嘛經聲不斷,金剛鈴清脆的聲音如同空谷滴水。風把殿頂的寶幢和法輪拍得嗡嗡響。經幡悄悄地擺動著,彷彿那些美麗的經文排著無盡無止的隊伍,腳步沙沙地走上了天路,走到佛的耳朵裡去了。
比夜色還要沉黑的嘛呢石經牆的暗影下,大黑獒那日靜靜地躺著,死了。人們沒有去把藏醫尕宇陀喊來治療,就證明它已經死了。
然而父親卻認為它還活著。他不懂這裡的規矩,覺得人們沒有把它抬出寺院挖坑埋掉或者餵掉老鷹,就證明它還沒有死。他心說這些人真是不像話,人家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他們說走就走了。尤其是光脊樑的巴俄秋珠,只知道利用大黑獒那日打仗,只知道喊什麼&ldo;那日那日上&rdo;,或者&ldo;獒多吉獒多吉&rdo;,那日一倒下他就不管了,就權當它死了,這就好比一個沒有良心的將軍,把不能戰鬥的戰士都看成了死人。大黑獒那日是怎麼傷的?還不是他逼的。父親開啟門,悄悄地走過去,蹲在大黑獒那日身邊仔細看著。
父親什麼也沒有看到,夜色是黑的,獒毛是黑的,血跡也是黑的。他只是在心裡看到了,大黑獒那日傷得很重,需要馬上急救。怎麼急救?他不是大夫,既沒有藥物也不懂技術,只知道嘴對嘴地呼吸就是急救。他展展地趴在了地上,用自己的嘴對準了耷拉在地上的大黑獒那日的嘴,使勁地吸一口,又狠狠地撥出去。不知道這樣到底有沒有效果,反正他心裡覺得是有效果的,大黑獒那日就要好起來了。嘴對嘴呼吸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父親站了起來,回到僧舍裡,端來了酥油燈。他想知道大黑獒那日的新傷口在哪裡,是不是還在流血,如果流血不止,就應該先把血口子扎住,再去把藏醫尕宇陀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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