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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寫出了人性的變態和扭曲,寫出了一個蒼白而陳腐的寄生階層的命運;而在蕭紅的文字裡,更有一種健康活潑的人性,更有那種底層民眾躍動著的生命力和創造力。
如果說張愛玲象徵著城市,象徵著上海,象徵著鋼筋水泥的閣樓,以及生活在其中的戴著面具的人;那麼,蕭紅則象徵著鄉村,象徵著黑土地,象徵著呼蘭河,以及生活在其中的真性情的人們。
蕭紅不是用筆在寫作,而是用血淚在寫作。她沒有受過完整的教育,她不懂得術語和名詞,她就那樣直白地描寫著牛車上的中國。
人類必然走向城市,這是我的理性判斷;但我內心喜愛的還是鄉村,這是我的情感趨向。我跟蕭紅一樣,即使到了北京和上海這種巨大無比的城市,我們的心靈還是走不出鄉村。
蕭紅與蕭軍這對恩怨情侶,由愛走向了不愛,誰對誰錯,真箇是&ot;剪不斷,理還亂&ot;。愛是真的,不愛也是真的。牽手是真的,分手也是真的。正因為一個&ot;真&ot;字,傷口也就分外的深。
他們的人生軌跡,是後人探討&ot;千古艱難唯一愛&ot;時的範本。他們的痛苦與他們的歡樂,是粗糙的、是乾淨的,像是北國的冰花。他們過於苦難的命運,常常在我閱讀他們的文字時深深地感染我。
當年,大腹便便的蕭紅,被殘酷的未婚夫拋棄在一家旅館裡。老闆日夜催逼房費和飯錢,甚至用停止供飯來威逼她。懷著身孕的蕭紅,怎麼能夠償還那六百元的債務呢?
後來,狠毒的老闆準備將她賣到ji院去抵債。
蕭紅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向當時的《國際協報》副刊發出求救信。信,落到了編輯裴馨園手裡。裴馨園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文化人,他發現在悲慘的文字背後,隱藏著一個罕見的文學天才。於是,他立刻派助手&ot;三郎&ot;--也就是蕭軍--去探望那名寫信的可憐的女子。
蕭軍,一位俠肝義膽的現代遊俠,一位怒髮衝冠的流浪詩人。當他來到東興順旅館的時候,在散發著黴味的黑屋子中,看到的是一個憔悴衰弱的孕婦。當他聽完她含著淚水的傾訴之後,立刻作出了一個將改變自己的一生、也將改變蕭紅一生的重大決定。
後來,蕭軍在回憶錄中談到這一時刻:&ot;這時候,我似乎感到世界在變了,人也在變了,當時我認為我的思想和感情也在變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我認識過的女性中最美麗的人!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她初步給我的那一切印象全不見了,全消泯了……在我面前的只剩有一顆晶明的、美麗的、可愛的、閃光的靈魂!……我馬上決定和自己宣了誓:我必須不惜一切犧牲和代價--拯救她!拯救這顆美麗的靈魂!這是我的義務!……&ot;
這一刻,電光火石;這一刻,地動山搖。
這一刻,心靈與心靈之間水辱交融;這一刻,愛將一間黑屋子置換成了天堂。
這是隻有蕭紅才有的魅力。以孕婦的純潔,以朝聖者的靈魂,以悲劇的名義,她獲得了真愛。
然而,蕭軍本人也是個一貧如洗的流浪漢,他哪裡拿得出對他來說宛如天文數字般的六百元錢來呢?他找朋友借,可他的朋友幾乎都是與他一樣貧困的流浪漢。
正在山重水複疑無路之際,松花江的洪水決口了。哈爾濱市區變成一片澤國。人們爭先恐後奪路逃生,包括旅店的老闆在內。混亂之中,蕭軍抱著蕭紅逃出樊籠。
二蕭的新婚蜜月是在饑寒交迫中度過的。常常是蕭紅躺在旅店的床上,把所有的被子裹在身上,以抵禦嚴寒;而蕭軍殺出門去,四處奔走,工作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