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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溫、溫降……」溫降的手鬆了松,眼底亮起一絲希冀。
溫降,他想起來了,竟然是他的同班同學,那所學校裡為數不多的還在讀書的人。
但那又怎麼樣呢。
遲越把她攥著自己衣袖的那隻手撥開,中途注意到她手指的溫度冰涼,一邊回答:「我不需要。」
溫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掃落,也聽清了他的話,就像一下子被抽乾力氣,枯萎了似的,低下頭,沒再開口,也不再伸出手。
的確,她的請求太看得起自己了。
畢竟她什麼也不是,而他什麼都有。
遲越毫無留戀地轉身,地面上修長的影子晃動著,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視野裡。
站在原地的女孩也隨著他的離開一點一點被折斷、儘量小地蜷縮起來,手臂緊緊地圍住自己,隔開周圍的光線和聲音,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
哭得臉頰滾燙,太陽穴脆弱的神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掉。
直到頭頂突然響起一個冷清的聲音,含了幾分焦躁:「你有多少錢?」
溫降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分不清是不是幻聽,於是不敢有動作。
直到遲越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
她才意識到這是真的,用粗糙的校服袖子抹了把臉,抬頭告訴他:「……三百。」
遲越雖然知道她肯定沒錢,但聽到這個數字,還是忍不住轉過臉,差點被她氣笑了:「就這點錢,還想買我?」
溫降咬了咬唇,她當然知道這點錢在他看來不算什麼,但也沒必要,特意回來踩她一腳,就為了讓她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
遲越看她垂著眼不吭聲,和麵前的沉默僵持兩秒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下一秒俯身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注意到她校服寬大的袖子下空空蕩蕩,手臂瘦得跟柴火棍似的。
他很快鬆開了手,對她丟下兩個字:「走吧。」
溫降才蹲著哭了一場,一下子起身只覺得頭暈目眩,在原地愣了好久,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遲越沒聽見預料中的腳步,只好轉過身來,面色不快地皺著眉:「還不走?」
溫降看著他,臉上還滿是淚痕,嘴裡一陣發苦。
最後在他眼看著失去耐心之前,豁出去跟了上他。
她沒有別的退路了,即便是這樣危險和恥辱的施捨,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求來的。
遲越看她走近,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差,拎著她坐進計程車的後座,語氣生硬地問:「你家在哪?」
溫降被他問住,想說她要是能回家的話,何必在深夜的大馬路上亂逛呢。
遲越聽她又不說話,一挑眉:「你是啞巴?」
溫降搖搖頭,只好回答:「我不能回家。」
遲越反應過來,想了想道:「學校也回不去?」
溫降點頭。
「那沒辦法了。」遲越靠上身後的座椅,對司機報了個地址。
名字很短,中央……玉樹什麼的……也沒提到「酒店」兩個字,溫降猜測應該是他家,心頭不免惴惴。
車子開始啟動,她側過臉來,偷偷瞄了他一眼。
思來想去,還是安心不下,又偷偷看了一眼。
遲越感覺到她的視線,默默抬手抱臂,黑色衛衣下的身形看起來有些單薄,轉頭看向窗外。
溫降抿了抿乾燥的唇,開口時的鼻音濃重:「現在是要……去你家嗎?」
遲越正在走神,過了一會兒才低低「嗯」了聲,瞥見她映在車窗上的倒影,一動不動,看起來傻愣愣的。
他收回視線,轉頭看了她一眼:「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