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毛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雨在此時幾乎完全停了,電閃也不再頻繁,好像它們就是為了瞿安那幾劍而來,而現在——那劍垂向地面,在完全的黑暗中,彷彿失去了方才的氣勢。 “就連單刺刺那等小姑娘,幾日不見都學了新的,我就不能有點長進?”宋然聽起來似乎在笑,可手卻沒停,右臂倏然柔繞,手心軟弱無骨般摸向瞿安右頸。 ——兩個時辰之前,他便是這樣摸了單一衡一把。 瞿安眼睜睜看著宋然的招式變得詭譎至極,可比詭譎的招式更為可怕的,自然是潛藏於其後更為詭譎的心法。“分水”——這是去年宋然提起過他正在新習的一門內功心法——或至少,是其中某一訣的名字。他從不具問宋然所學何物,因為這個人似乎隨時都在修學新的武功,每見都有所進,從此而論,他甚至很值人佩服——先不論他野心或是聰穎各有幾何,至少這份意志便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只除了有一次——他感覺宋然似乎有些不對,問了才知,他前夜修習新法不慎,受了反噬,幸好原本內功根底就佳,將之穩住了。他便是在那天聽得了“分水”這個名字,順便,從宋然微微透青的面色上和周身散發的陰冷裡,感覺到了這股並不尋常的氣息。 以他曾經在江湖的閱歷,卻也從未聽過“分水”這麼一個名字,但以他所覺,這想必不是什麼正統武學——否則也不會久躺在無人問津的塵灰書架上,只被宋然這樣的人發現。出於共利者之間一點稱不上情誼的情誼,他曾勸宋然不必深研這些旁門左道——就算捺不住這好奇嘗試之心,“淺嘗輒止”也足夠了。宋然那日是誠誠懇懇地答應了,不過——以他多變之性,何時改變了主意也都未可知。現在看來——他何止是繼續練了,甚至——好像是練有所成了。 這似曾相識的陰冷感侵近而來時,瞿安如舊適時抬起他的闊劍——他嗅到此中之危險,遠甚適才那“硬鞭”之擊。“分水”的氣息越發洶猛地從宋然掌緣指間跳躍出來,不再只是蛛絲,卻像無數嘶叫的毒蛇,湧向他的正面,如要將他淹沒。 瞿安在望著自己舉起的左手——和左手中的這把劍。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人在十一歲的他面前展示了一路他前所未見的武學招法,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與武學一事也能心有靈犀,第一次震驚於,自己原來亦在此道上擁有無限可能。他試著在俞瑞面前復現了那日所見——雖然他深知自己復現得並不準確,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屬於自己的、毫無隔閡的“招式”,或曰——“力量”。他以那時候的少年之心給這路招法起了個志得意滿的名字,叫作“舉世無雙”。即使後來,他所學漸多,很快明白“舉世無雙”不過是見識短淺歲月裡的驚鴻一瞥,在這高手林立的江湖或許只能算“泯然眾人”,但於他而言,那心境支撐之意義遠高於其後所有的追星趕月。如今——他已不知有多久沒與人動手了,有時覺得自己幾乎都已忘了如何出招,年輕時跟隨過自己的兵刃也大多不在了——卻偏只有最初最古樸的這把闊劍沒捨得扔,只有最早最笨拙的“舉世無雙”沒捨得忘。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其中寄託些什麼,畢竟那時候的“志得意滿”,早在二十多年前的某個早晨,就已湮滅了。 只不知為何,今夜,他在黑暗中感知到那毒蛇般的氣息席捲而來時,忽然卻想起了曾為“舉世無雙”賦過的四句詩。作詩可不是他的長項,他這輩子也就作過這一首——他記得那也是一個雷雨的夜,他在孤獨而荒蕪的夜色裡摸到這把大多數時候都沉寂著的舊劍,便將他拔出了鏽跡斑斑的鐵鞘,指向了那如血脈般支離於天際的紫電,將所有的心潮澎湃都暢快宣洩出來。他記得那一夜他像十一歲初次逢著那個人時般心念歡騰,他所有的天賦——連同其中最弱的“作詩”這一項——都好像在那場大雨中抵了巔峰。 宋然猜不到他的心思,只是覺得,在這極暗的深夜裡,瞿安的雙目不知為何突然亮得讓人心驚。他看見瞿安口唇動著,雖不知他在唸著什麼卻也不自覺有些忌憚,越發以全力催動“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