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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從來都很清楚。
半個月後,他將她帶回了侯府。他在僻靜小巷盡頭找見她。她蜷縮起身子,遍體鱗傷,唯有雙眼依舊明亮。
一瞬,他甚至驚詫她竟被打成這樣,險些忘了幕後操盤的劊子手正是他自己。一定是她太執拗激烈,惹惱了那鴇兒,才遭此狠手。
那渾身冰冷的少女倒在溫暖懷抱,呆呆望著他,許久,忽然抓住他衣襟,號啕大哭。
“我阿孃……去了,阿爺賣了我……大概是為了……為了養活阿弟罷。”她哭了許久,垂著眼簾,嗓音沙啞。
她終於敞開心扉,短短一句話,卻是心底最柔軟的脆弱。
他輕笑一瞬,又莫名有些心痛。
這單純的小姑娘決不可能想到,所謂的人伢子與賣身契不過他一手炮製的網,只為網她這羽翼待豐的鸞凰回來,死心塌地跟隨他左右。她更不會想到,那讓她擔驚受怕吃盡苦楚的伎館、鴇兒本從不曾存在於鳳陽坊間柳巷,更已徹底人間蒸發。如今,除了他的親近心腹,再沒有人會知道,他拐了姜宓公主的女兒回來。
但她是這樣堅強的姑娘,竟至讓他於心不忍。
他輕撫她的頭,嘆息:“從今後,你就是我的妹妹,名叫墨鸞,好麼?”
她望著他,靜靜地點頭,淚又流了下來。
她流淚的模樣,令他隱隱地愧疚刺痛。
每每想起,他總瞬間詫異,旋即歸於一如往昔的波瀾不驚。或許,只因對手是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他才多少有些心生不安罷。
但他別無選擇。
他看著面前乖巧少女,習慣性地露出溫柔微笑,問她:“阿鸞,今日還好麼?”
墨鸞應道:“早晨先生教得三十篇詩經都已背熟了,又練了一曲幽蘭小調的引子,先生說明日可教我全曲了。這會兒等著哥哥回來繼續學棋呢。”
白弈聞言正暗驚,卻聽見身後葉一舟跟上來笑道:“小娘子聰敏,學起東西來可比公子當年還要快得多。”葉先生是他自幼的教習先生,可謂侯府上的肱骨謀臣。
葉一舟話音方落,已有人聲道:“那還不是我們小娘子勤勉,從早起到這會兒才剛歇了多久?都還沒用膳呢。”看去,卻原來是侍女靜姝捧著食盒從不遠處過來。
白弈笑道:“你這樣拼命做什麼?不要累壞了。”
墨鸞卻只搖頭,頷首淺笑。
一瞬,白弈由不得略怔了怔。這樣乾淨純粹的笑容,帶著些青澀嬌羞。他又忽然想起那日她一壺酒砸得自己滿身溼,不禁微妙的,心底一動。
這小姑娘,時而激烈,時而靜好,卻又那般渾然天成,沒有半點矯飾。他看著她,淺淺勾起唇角。勿須懷疑,假以時日她必將成為他棋盤上最耀眼的一枚子。
靜姝留白弈一同用膳。他笑辭了出來,打算回書齋去。
昨夜,潛山山匪入了鳳陽城,神不知鬼不覺取了鹽商大戶盧雲的腦袋掛在城門上。
便是讓白弈來說,那盧雲也死有餘辜。盧商把持鹽市,坐地起價,壓榨百姓,他早有所察覺,只是礙於盧商乃江浙大戶,總攬鹽市,既是皇商,又與江湖上的鹽運幫派有所來往,輕易不敢妄動。他本已在緊密謀劃,培植旁幾家鹽商,先待削弱盧家勢力,謀定而後動。不料,半路上卻忽然殺出這麼一件亂子來。
那潛山匪首,卻也是他家舊識——靖國殷公之後,前綏遠將軍殷孝殷忠行。
那是天朝昏昧下,無數陰雲中,至極慘烈的冤屈。
走獸未盡,良弓已碎。莫須有的擁兵謀逆之罪,終成殷氏滿門忠烈的催命鍘。
十年含冤流亡,九年前落草潛山,這才有了殷孝與白弈六年對峙相爭。
遙想當年,西突厥犯邊,涼州告急,殷忠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