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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氣成這樣,澹風哪還敢再說什麼,連忙轉移話題。
“公子先躺下歇息,我讓……”澹風把“既白”二字嚥下去,改口說:“我去端藥。”
沈讓塵半躺在床上,目光落在軒窗投下的斑駁光影處,說:“讓既白進來。”
自沈讓塵醒來之後既白向他請罪,他沒有罰他,既白便再也沒出現在他跟前,但日日都守在外面。
一是沒臉見,二是不敢見。
既白聽說公子要見自己,整理一番儀容,入內時走得筆直,硬是沒有瘸腿。
他走入裡間,還隔著丈許的距離,便一撩袍子跪地,伏在地上。
“公子……”
剛一開口,既白已是淚如雨下,這些日子他只隔著窗戶見過幾次,離得近了,才發現公子瘦得幾乎已經脫形。
沈讓塵眼眸半闔,視線從既白身上掃過,“身體如何?”
既白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說:“公子是要讓我內疚死麼?我辦了錯事,公子還如此關心我,我是公子撿來的,若沒有公子,我恐怕早在街邊餓死了。”
房中傳來一聲嘆息。
“人貴自省,但不必自疚,與其糾結過去,不如將功補過。”
既白連忙擦了把臉,直起身道:“公子有任何吩咐,既白萬死不辭!”
“你替我……”沈讓塵說:“去辦一件事,拿筆來。”
既白起身去取紙筆,沈讓塵這才發現他腿腳有些跛,不必想,定然是他自罰過。
從前既白犯事,沈讓塵也嚇他說要罰他,那時既白已學會插科打諢,硬是把罰給矇混過去了。
如今他自罰,是因為事情的確太大了,已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或許餘晚之不是唯一的原因,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的樓七。
矮几擺在榻上,鋪開宣紙。
既白髮現沈讓塵手腕無力,落筆時手都在抖,難受得又想掉眼淚。
他原本想要代筆,但公子既然要親自寫,必然有他的道理。
信件不長,但耗費了沈讓塵不少時間,待他擱筆,額上已浸出了汗珠。
“取印泥來。”
沈讓塵取出印信,在印泥上蘸了一下,鮮紅的印章印在紙上,讓他看得有些出神。
當日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既想讓她以後忘了她,可又怕她真的忘了。
這是那日他交給她,想要給她留做念想的東西,她卻還了回來。
那時他怎麼就沒能想到呢?
沒能想到她不收的原因,她擔心自己落入敵手,印信落入敵人手中,可以藉此做很多事。
那樣聰慧的她,在如此緊要的關頭,想得那樣多,卻沒有一分一毫為她自己想過。
宋卿時是天下第一的蠢人,他丟了她。
而他沈讓塵是天下第二蠢人,同樣沒能留住她。
既白見沈讓塵盯著印信雙目通紅,便沒敢打擾,過了許久,沈讓塵才收回視線,將信疊起來。
“送去給晉王,不要洩露蹤跡。”
既白接過信,慎重地放進胸口的衣衫中,又跪地磕了個頭,這才退出去。
剛出門掩上房門,便看見澹風在院門口攔著,院門外是一臉不爽的楚明霽。
“楚大人,我家公子真的不便見客。”
“他竟還不見我?”楚明霽大聲道風:“不見外人便罷了,怎能不見我?”
“屬下只是奉命行事。”澹風牢牢把住門口。
楚明霽哼了一聲,“我不為難你,你今日就把我的話帶給沈讓塵,就問問他,我這個做兄弟的,他還要不要了?”
澹風拱手,“定然將話帶到。”
事實上根本不用他帶,就楚明霽那大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