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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怎麼不下去洗?&rdo;謝蘿問。
&ldo;方隊長不准我下池子!怕我傳染別人!&rdo;
&ldo;你有什麼病?&rdo;
&ldo;大瘡(梅毒)!&rdo;
醬雞伸開疤痕累累的腿,讓謝蘿看。大腿根咧著一張三寸來長的&ldo;小嘴&rdo;,四周結著厚厚的痂,中心陷下一個深潭,爛肉裡滲出黃色的膿液,一股腥臭燻得謝蘿別轉腦袋。
&ldo;味兒太大!&rdo;醬雞不好意思地用一塊發灰的紗布蓋上&ldo;小嘴&rdo;。
&ldo;疼不疼?&rdo;謝蘿說出口立刻覺得這句話太多餘了。爛得這麼深怎麼不疼?這一位真夠可以的,居然能照常出工。&ldo;怎麼不讓遊大夫開病假?&rdo;
&ldo;病假?那不得吃病號飯了嗎?幾兩稀粥填不飽肚子,再說閒飢難忍,呆著沒事更餓得兇!我也慣了,爛了好幾年了,不愛收口著呢。這一處治好了,別處又會拱出膿頭來。留著這塊爛肉拔毒氣,身上就太平了。&rdo;
臉色晦暗的醬雞五官倒挺端正:鵝蛋臉,雙眼皮大眼睛,直鼻小口,早幾年許是個美人胎子,只是胸脯脊背腰腿布滿黑色的疤,肉蜈蚣似的橫七豎八趴著。
&ldo;這些疤都是長的瘡嗎?&rdo;
&ldo;哪裡,多一半是烙鐵烙的!&rdo;
&ldo;為什麼?&rdo;
&ldo;接不來客,掙的份兒不夠,領家就動家法教訓!&rdo;
&ldo;啊‐‐&rdo;謝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醬雞見這位知書識字的組長沒有一點瞧不起她的意思,又喃喃地叨嘮:&ldo;咱也不是生來就哈叭著腿走路的,初出道那會兒,咱也是八大胡同數一數二的紅唱手‐‐&rdo;
老母雞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ldo;半路出家&rdo;,她才是正宗的&ldo;科班出身&rdo;,六七歲就入了這一門。出事以前,她一直以為領家媽是親媽,說實話,比親生的還要親。從記事的時候起,她和幾個長得出眾的姐妹每天跟著師傅學唱學擺弄樂器。不到十歲就唱得一口河南墜子,絕對是常香玉的韻味;更有絕的:彈一手月琴,能自彈自唱,時不時在富家豪門的堂會上露一手,逗得那些高貴的主顧不要命地叫好。領家媽管束得比小家碧玉更嚴厲:每天的飯菜不許有肥肉、雞皮、大油,怕她們長胖;不許碰胰子鹼水,不讓幹粗活,保養得一雙手水蔥似的;按著偏方配出丸藥,每月服一丸,幾年下來,不用抹香水,自然從骨肉裡透出香氣。最要緊的是每天晚上一人一件粗布小緊身,上下連著,後面係扣;一雙粗布手套,穿戴得嚴嚴實實;一人一張床,不準兩人一被窩。為的是保證那地方囫圇個,是真正的原裝貨。十三歲,領家媽找了位貴客&ldo;開苞&rdo;,可比小門小戶辦喜事熱鬧,除了不坐花轎,什麼都按規矩辦。一樣的大擺筵席;一樣的穿繡花禮服,頂紅蓋頭,飲交杯酒;織錦緞、絲絨……各式各樣的衣裙旗袍,一夜換十幾套,脫下紅的就換綠的。要說那貴客的歲數,五十出頭,是爺爺輩的人了,可人家有錢呀!
接客以後,一直紅到十八歲。門口那塊標著&ldo;蔣月蓮&rdo;的花名燈匾是最大最顯眼的一塊;帳房裡貼著&ldo;蔣月蓮&rdo;字條的錢笸籮永遠是滿滿的,白花花的大洋,五顏六色的鈔票流水一般進來。管帳的大菸鬼乜斜著眼說:&ldo;嘿!你媽可發了,十來年花在你身上的錢,十天全掙回來了!&rdo;
那時候,她在領家媽面前說一不二,連句重話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