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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了看自己帶來的幾員侍衛:「那我陪陛下進去,其他人,按昨天的佈置,一半在裡頭侍奉,一半人在外頭。都不許貪杯。」
計劃略有變化。但抱著懷裡軟綿綿的小東西,感受他充滿信任的小腦袋伏在自己的懷裡,王藥只有咬咬牙,跟著一起進了王府待尊客的明堂。
四面都是屏風,而且用的是最沉重的雕漆實木,王藥四下看看,手緊了緊,直到把皇帝放在正中面東的御座上,因為小皇帝拽著他的蹀躞帶不放,他也只能側身斜簽著坐在皇帝身邊,好言哄勸著他。
酒菜流水似的上來,四周的舞樂也奏了起來。秦王顯得很是巴結,又是勸酒,又是勸菜,怕他們擔心,還自己首先吃第一口。王藥問了幾句秦地各處治理的情況,又問漢人在此地的情況和秦王選官的法子,秦王一一答了,頗為拘謹。直到酒過三巡,蕭邑汾的話匣子才開啟了些,對王藥說:「我對藩地,也算是用心良苦。這地方漢人、靺鞨人、蒙古人雜居,做生意的不知凡幾,人家都眼饞我收的稅高,殊不知管理之難!」
王藥點點頭:「曉得曉得!只是殿下以前舉兵造反,實在太不該了!」
秦王搖搖頭:「那時候叫身邊那群人騙了,非說什麼忠啊孝啊,我給一忽悠,想著太宗皇帝和我畢竟父子一場,雖然我十二歲就被趕出上京就藩,但血濃於水嘛……」
一個庶子,打著「為崇裕太后報仇」的旗號,大約只是掩飾野心的旗號而已。可惜,天下有野心的人多了,還看不透不成?
王藥抿一口酒,笑笑繼續聽他說話:「後來才知道,太宗皇帝原來是被崇裕太后毒死的,我也不知所措了,可是大軍到了上京邊了,貿貿然再回去也不像對吧?唉,好在太后寬仁,不然,我這條命哪裡還保得住?!」秦王搖搖頭,「樞密使不知道,我以前的委屈啊!」
王藥挑挑眉,笑道:「太后懂殿下的委屈,所以並沒有下辣手,還是顧念親誼的。」
「我懂我懂!」秦王點頭如雞啄米,終於諂媚地湊過來:「如今我想明白了,願意以秦地最西的鹽池地,奉於太后斡魯朵治下。」
王藥一聽,這不正是完顏綽心心念念想要的麼?若是能兵不血刃得到了,倒也免得身上多一分血債。但是,天上從沒有掉下的餡餅,秦王必有所求。他點頭說:「殿下太客氣了,太后若知道了,一定感念殿下的孝心。」端杯喝酒,不再做聲,等秦王先提要求。
秦王笑道:「實不相瞞,我現在一根光桿,連王府的護衛都是丈人家的。男人家屈居娘們兒之下,委屈多了去了!平素吵架她說一句『你不看看現在倚仗的是誰!』我就都不敢高聲,想想都真是憋屈死了!」竟然真箇潸然,抹了抹眼角,他又繼續說:「其他也不敢妄求,但求太后重新賞我一支隊伍,讓我揚眉吐氣,重新有男人的尊嚴。」
然後又來了句錯話:「王樞密,我的意思,你一定懂的!」
王藥臉色微微一變,搖搖頭說:「我不懂。」側頭又問:「那麼,殿下要一支隊伍,除了保家護院,還想做什麼呢?」
蕭邑汾低聲道:「太后斡魯朵在西京的三面環圍,我借十個膽子也不敢再犯原先的錯誤。但是,黃河南邊土地更加肥美,趁他們春日要耕耘,我們趁黃河尚在結凍的時候,飛越大河,打他晉國個措手不及!等掠來他們的糧食和布匹,小王一定挑最好地供奉陛下和太后!」
王藥用力捏著酒杯,笑著喝了一口,點點頭:「如此甚好!下臣一定轉告太后。」說完,在秦王喜不自勝的瞬間,突然把手中的杯子一砸。
屏風後頭,立刻一陣動靜,一群持刀戟的武士推開沉重的屏風沖了出來,卻見他們的主子一臉懵相,張著嘴握著酒杯,酒杯好一會兒,才從他濕膩的手心裡滑出來,在地上清脆地摔成了無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