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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富商大賈們聞聲而動，趨利而圖。常州城的糧行商鋪迅速騰出自家倉房，廣開運途，配合著水陸兩徑之功，將從江北嶺南隴東西蜀運來的大批米糧屯於其中。
此時的常州城，縱然水患隱憂仍在，卻絲毫阻攔不住南來北往的逐利圖財人。一擔擔的粟米黃粱被送至碼頭、送至城門，再由那失所的流民腳夫將之次第運往常州城。
短短十日間，常州城的米糧行市像一個猛然鼓風的鞠球，瞬息間膨脹舒張，擴大無數倍。
&ldo;差不多了吧？九哥，見好就收。&rdo;當得知常州府糧價已從平常的每鬥七文漲至每鬥二十文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舒窈終於對著郭審開了口，&ldo;如今的價格對尋常百姓已是難以承受，倘若再扣著你那萬石糧食不放，這豐糧之策恐怕就適得其反了。&rdo;
郭審癟癟嘴，手翻著帳本，似意猶未盡一般嘆口氣：&ldo;唉，到底還是個姑娘家家，心腸太軟。你沒事也學學九哥。看我，就能做到任外間風雨變幻，我自巋然不動。&rdo;
舒窈睨他一眼，劈手奪過郭審掌中帳目，將其丟在郭審懷裡，凝眸哂笑：&ldo;巋然不動？也不知是誰人這幾日因糧價事穿行大街小巷，忙得見不到人。現在倒是大言不慚了？&rdo;
郭審挑眉一笑，幽幽烏瞳裡閃出淡淡的光彩。
他手託著帳冊樂呵呵地站起身，左右環顧，兀自巡視著大聲道：&ldo;阿瑤說的是誰？是哪個？快快站出來，讓郭某瞧瞧。&rdo;
這般煞有介事的模樣，好似渾然不知舒窈口中無賴所指是他一般。這厚顏的話語，更是直讓舒窈覺得造物弄人。上蒼給了她九哥一幅清俊迷人的皮相，卻填充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內裡，想想也真真是枉費物力。
郭審卻似毫不在意一樣，話音落地就抬起手臂，慢條斯理地整理他的青衫袍袖，好像真的在等待誰人現身。
他身材生得頎長，人又挺拔秀雅，這樣一個懶散舉動由他做出，不止不顯流痞，反而倒讓前來花廳奉茶的小丫鬟們臉色一紅，羞怯萬分地垂下了脖頸。
舒窈早已習以為常，拉著他袖口，輕聲道：&ldo;九哥，你別玩了。再這樣玩，爹爹可就真要被折騰的削職奪爵了。&rdo;
郭審遺憾地聳了聳肩，微嘆口氣，低聲說道：&ldo;其實，我倒寧願父親被削職奪爵，永不回來朝廷。&rdo;
舒窈愣怔錯愕，仰頭望向郭審，目底流動出淺淺的疑惑。
郭審垂下眸，大掌撫向舒窈的後腦，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頂發，方意味不明解釋道：&ldo;因為如果那樣，家裡就再也不會有人逼迫你，讓你為了那勞什子的蔭恩綿延，去你最不喜歡的地方遭罪。&rdo;
&ldo;九哥……&rdo;
這聲音綿軟婉轉，似三春天中出谷的夜鶯一般動聽誘人。可聲音的主人在聽到此言時，卻只覺心中驟然一痛，連牽握兄長袖口的手指都不由收緊幾分。
挺拔佇立的眼前人恍若不覺，聲音沉鬱敘述說：&ldo;你知道嗎？母親她到現在還以為那個位置對旁人來說可能是高高在上，遙不可攀，可是對她的女兒來說卻是觸手可及，輕而易舉的。她自以為是太久，早就忘了這世間凡事並不為她所改。她不瞭解，如今的皇帝與三年前的皇帝相比有了什麼變化，如今的太后與三年前的太后相比又有了什麼變化。她看到得從來就只有那三分表象！&rdo;
談及夏氏，郭審一貫平和慵懶的語調終於有了遮掩不住的高低起伏。
或許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沒有他初來常州時於夏氏院前的那一腳臨門，就沒有後來夏氏在窗內的低低央告。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