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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朝招遠帝七十三年,米家鎮北山村。
秋風吹開穀子地,麥浪翻滾間,大雁嘶鳴飛過蒼穹。
在田壠上,一群赤膊的男人揮汗如雨,但在這其中,卻有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女孩。
她穿著一件髒成灰黑色的小褂,揮動著鋤頭,收割著比她高的多的糧食。
手指被磨出了水泡,臉上的汗也匯成了溪流,但她依然專注於眼前的農事。
待到這一茬收完,她興沖沖的奔向坐在壠上露著一口黃牙的父親,光著的黑腳丫在泥土裡落下深深淺淺的印痕。
但到了父親的面前,卻只聽得一句話:“賠錢貨,你看人家二狗,收的比你多的多。”
就算用盡全力,也不如那些男人嗎?
憑什麼!
她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繼續在田裡揮汗如雨。在最炎熱的正午所有的男人都回到家裡休息,只有她在火辣辣的陽光下,不知疲倦的勞作。
耳畔想過無數的嘲諷和謾罵,那些人都說她是賠錢貨,但她割的麥子怎麼不比那些人少?
到了日薄西山的時候,她依然沒有絲毫的倦怠,因為乾的時間足夠長,她得到的收成已是其他男人的兩倍。
她是最早來的,也是最晚走的,回到家裡,坐在桌前,卻只看到一碗稀薄的涼粥。
或許是因為太累的緣故,整個人都天旋地轉,像是要倒在地上似的,腹中也疼得厲害,如同有無數雙手在揪著,但她只是沉悶的端起粥,倒在嘴裡。
下身的衣裳已經被血染溼,整個人就好像被泡在水裡,說不出的難受。
但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只能在做完一切家事後悄悄去裹上一塊布,若是被那些人發現,就會說她是不潔的,搞不好會因為她在這樣的日子去收糧食而奪了她的小命。
在路過雙親所在的破屋時,她聽到父親的聲音傳來:“那個賠錢貨能賣不少錢!怎麼,還把這丫頭留著?”
過了半晌,母親的聲音響了起來:“可是那裡畢竟不是人去的地方…”
接下來,便是一陣重物滾到地上的聲音,她知道,母親又捱打了。
日復一日,母親都過著這樣的日子,為家裡日夜操勞,累的腰都彎了,年紀輕輕就生了滿頭白髮,卻依然因為生不出兒子抬不起頭。
母親除了她還生過七個女孩,但不是被賣了,就是被扔到水裡淹死。父親從來沒有為此覺得有絲毫悲哀,只是想要透過賣女兒的錢換得別的女人替自己生兒子。
她曾經為此和父親大打出手,卻被母親攔下了,母親含淚懇求她,教她不要這樣。
她不忍看母親難受,便放下了殺死那個男人的念頭,可是結果呢?
父親的聲音就像一記刀子割開了她的心:“當營妓是個好事情,鄭家三個女兒都去了,她怎麼不能去?”
營妓…
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原來我像牛馬一樣幹活,乾的比那些男人都好,卻依然要落得那樣的下場呀…
而且,鄭家三個姐姐,都是被他們折磨死了呀…
憑什麼?
她的手在不住的顫抖,此時此刻,她只想衝進屋裡,了結了那個男人的性命。
可殺了那個人,還有成千上萬的人等著將她拽向深淵。
我應該怎麼辦?他們不是說過,我是家裡如今唯一的孩子,我可以不出嫁,一輩子都這樣幹農活嗎?
憑什麼?只因為我是女子,就一定要給男人玩?
這一瞬間,她又想起了曾經聽過的故事:有一隻青蛙想要看海,於是找到了大雁銜著它飛,它們飛呀飛,飛到了雲朵上,青蛙很驚訝,叫了一聲,於是就摔在地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