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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多麼平凡的早晨啊,皮皮倚在門框上,幸福地笑了。
聽見動靜,他轉過身,滿嘴泡沫地說:「起來了?」
「起來了。」她應了一聲,隨手將掛在一旁的睡衣遞給他,「暖氣沒開,上,小心著涼。」
這話說完,立即覺得多餘。狐族向來不畏懼低溫,身體的抵抗力異於常人,生病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但他還是接過來披上了,繼續漱口。
水池邊放著兩管牙膏。賀蘭觽只用高露潔,走後牙膏就放在原處,皮皮從沒有動過。另外一支是皮皮自己喜歡的兩面針。
「這高露潔的味道有點怪。」他擦擦嘴。
「這是四年前的牙膏,你喜歡用的。」
「會不會變質了?」
「很有可能。」
她感到好笑,又覺得安慰。祭司大人變了那麼多,喜歡的牙膏沒有變,早起的習慣也沒有變。也許再相處幾日會發現更多的老習慣。不是嗎?科學證明,人的很多心理現象其實是生物現象。只要生物特徵不變,基因會複製一切。
她拿起牙刷擠上牙膏,賀蘭觽盛了一杯水交給她。
「謝謝,放在一邊就行了,我手不是很方便。」她笑著說。
「為什麼你不試試你的右手呢?」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凝視她的目光卻有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我可是忙了一整夜呢。」
她詫異地舉起右臂,驚喜地發現手指已能運用如初了。
「嘿——」皮皮簡直是開心到了極點,「謝謝你!」
「小事。」
洗漱完畢,她回到臥室更衣,賀蘭觽一按開關,燈亮了。
「嗒噠——」他說,「所有的電燈都修好了。只有一盞是線路問題,其它的不過是燈泡壞了。」
頭頂是一盞八角型的老式宮燈,仿綾紙鑲的邊,大紅的絹紗上貼著犀牛望月的圖案。燈泡是摸擬燭光的,即使在晚上也顯得很暗,皮皮睡前喜歡看書,特地在床頭加了一盞檯燈。不料這次回來,檯燈也壞了。
「你沒換一個亮一點的燈泡?」她說。
祭司大人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嚴肅:「這個家要節約用電,這個房間一個燈就夠了。」
皮皮這才發現床頭的檯燈消失了。她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促狹地說:「對了,廚房水池的下水管也是壞的,一直漏水。我只得把進水閘關掉了。」
「哦,」他摸到一把椅子,坐下來,「你覺得我哪點看上去像個管道工?」
皮皮被蟄了一下,趕緊換話題:「早飯想吃什麼?我來做。」說罷拉著他穿過客廳來到廚房。
他顯然不情願像個孩子一樣被她牽著走,到餐桌面前坐下來,立即開始抗議:「皮皮,在屋子裡我希望你不要像牽著一個盲人那樣牽著我。想去什麼地方我自己會去,可以嗎?」
「這屋子——我是指所有的擺設和過道——你還不熟悉吧?」她輕聲說,「我怕你一不小心撞了。再說——」
由於祭司大人不在,又和愛收拾東西的奶奶住了幾個月,屋子裡的擺設已完全變了樣。簡單地說就是不再以盲人的方便為中心。以前從臥室去餐廳,即使是筆直走也是暢通無礙的。如今卻被一組沙發和兩個落地燈擋住了,必須向左繞行。天花板上吊著幾盆弔蘭,稍有不慎,高個子的賀蘭觽肯定會撞到頭。
見祭司大人的臉板得很硬,皮皮只得把「再說」後面的話吞了進去。開啟冰箱,拿出一盒速凍的蔥油餅,放進鍋裡慢慢地煎了起來,隨手點上茶爐。
「工具在哪裡?」賀蘭觽忽然問。
「工具?什麼工具?」
「你不是說水管壞了嗎?」
「晚上再修吧。」皮皮說,「剛洗了澡何必又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