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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鷺開始懷念楊的水果冷盤和英式調酒,附帶地想念楊,又順帶地想念Z。
毫無疑問,Z是潘朵拉里面與她最能談得來的人,她們聯絡並不多,可是如果出任務,Z毫無疑問是最強大的背後支援,而她則是最堅韌的前線戰士。
那個奇怪的女人能夠時刻讓自己保持在開心娛樂的狀態,以娛樂的態度參與任何工作。
Z曾經說過,遇到倒黴的事情就要想想開心的事情,遇到一件倒黴事就要想一件開心事,否則會吃虧。
楊當時也在場,他該死的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不想開心的事會吃虧,那個男人壓根就不知道女人的邏輯不可理喻,尤其是Z這種外星生物的邏輯根本就是沒有邏輯。
當李鷺開始認同Z的這個觀點的時候,她知道自己離外星生物也不遠了……
白蘭度又來了,她能夠感覺得到。對於那些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記的人,她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應力。他站在窗臺邊,望著初升的朝陽,背影顯得寥落。
他的氣息如此靠近。
李鷺想起巴甫洛夫的那條狗。她這樣的狀態也算是與那條貪吃的狗一個樣子了。在實驗室的那三年裡,白蘭度曾是她的老師,是她心目中崇高的偶像。學院裡再沒有一個老師的講課能比他精彩,也沒有哪一個研究員做實驗的手法能比他乾淨利落。他們在一起從事共同的研究,他將知識傾囊相授。
州立大學裡,圖書館、草坪、實驗室,到處都沾染了他們曾經共度的時光。洋溢著夢想與自信的浮光掠影,充實了曾經的那段回憶。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一切,到現在,她還會在實驗室裡從事著藥品研究,也許因為徹夜不眠地熬論文而不得不戴上近視眼鏡,也許在學術界裡也會有了一些名氣……
是這個人,給了她夢想和快樂,又親手剝奪了一切。
李鷺很沉靜,從戒斷症裡開始進入恢復期的那段時間,她還是被楊成天束縛在金屬架床上。所以足夠她想通很多事。
沒有了學位,沒關係,當手藝傍身,一紙文憑算是個屁。
沒有了夢想,她可以改變夢想。上帝不曾規定人生只有一個夢想。
沒有了白蘭度……
從那場災難中蛻變出來的,或許真是個惡魔也說不定。
因為被毀滅到一無所有,所以不再害怕傷痛。
人之所以為人,人之所以會想要對別人溫柔,是因為怕痛吧。知道了受傷的疼痛,瞭解了心傷的難以癒合,所以才受不了成為傷害他人的禍首。
那麼如果變得麻木不仁,是否會成為惡魔呢?偶爾,李鷺會對此給出肯定的答案。為了與白蘭度做個了斷,變成魔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那麼,既然你的夢想就是和他做個了斷,為什麼不現在就撲上去呢?”一個聲音在她心底吶喊,“看,你日思夜想的仇人就站在視窗,撲上去抱住他,和他跳下樓去,與他同歸於盡——那不就是你人生的最終夢想嗎!”
李鷺猛地睜開眼睛,天色又已經黑了,白蘭度早就不知所蹤。她感到自己出了一身汗, 那個蠱惑著她的聲音煙消雲散,彷彿只是一個夢。
但那聲音不是夢,而是她心底深處最忠誠的聲音。
她居然沒有遵循自己的願望,居然放棄了那麼好的時機?
“我究竟在猶豫什麼?”
半晌,李鷺低聲對自己的心靈說。在沒有人的這個空間裡,黑暗隱蔽了一切,電子眼的紅燈亮著,但是沒關係,她安靜地睡在床上,平靜地感受自己身體的存在,誠實地與自己對話。
她的父親曾經是個好父親,他告訴她,君子一日三省其身。抑或猶豫之時,要好好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坦誠地面對自己,然後去選擇,選擇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