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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母親躲在猙後頸的絨毛中,在夜空下奔跑,越過峰巒,進入荒原。
人修如蟻群般圍了上來,無數他從未見過的符法照亮了夜空。
母親用盡全身靈氣保護猙和年幼的他,直到嘴唇青紫,身體逐漸僵硬冰冷。最後變成一具冰雕,在人修的一劍之下,散作冰晶。
晶瑩剔透的冰晶漫天飛揚,就像下了場雪。
小雪塵的手心裡,接滿了細細碎碎的雪塵。
「……娘。」荊雪塵呢喃。
他年幼時尚且不懂,現在卻清楚地知道……他母親在那時就已經不在了。
————
無量宗的石室中,眾生百態皆在眼前。
有人傻笑,有人瘋癲;有人仇恨,有人號哭。
卻沒有一個人像荊雪塵一般,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有眼角掛著一滴淚水,欲墜不墜。
「這孩子,實在惹人憐惜。」左莆透過玄天鏡觀察著他們,「連心魔都是這般乖巧。」
商夢阮沉默。
「本尊還記得你當年面對心魔時的場景。」左莆感慨地笑了笑,「瘋了似的,差點把整座無量山都掀翻。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他的話並沒有激起任何回應,商夢阮依舊沉默地注視著玄天鏡中的荊雪塵。
少年將自己團得更緊,臉色蒼白,輕輕啜泣了一聲。
「可憐吶,在凡間肯定遭了不少罪。」左莆正絮絮叨叨著,忽問,「……章莪君去哪?」
「去看他。」商夢阮落入輪椅,轉瞬間便消失不見。
剩下的左莆和幾個峰主面面相覷。
當商夢阮進入石室時,荊雪塵的心神仍徘徊在那片永恆的荒原中,難以逃脫。
圍攻他們的人修太多,猙發了瘋,狂暴地破壞著它周圍的一切。
小雪塵緊緊攀附著它後頸的毛,就像是落水者捉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終於有一刻,他的藏身之所被人修發現。
一陣劇痛之後,他眼中的火紅皮毛逐漸模糊,消失在荒原盡頭。
「軟哥哥。」他低低道。
再之後的場景斷斷續續,有人影在他面前搖晃,不斷拷問著有關猙的一切。
「猙的墳冢在何處?」
「它逃到哪裡了?」
「你是它什麼人?」
「它的弱點是什麼?怎麼才能捉住它?」
小雪塵覺得很冷。
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想說。
他對猙唯一的瞭解,就是他的名字中,有一個字是「軟」。
出於某種自我保護意識,他將心靈封閉在最深處,連並那段痛苦回憶也通通忘掉,只留下一副軀殼。
他想,軟哥哥一定會來救他。
這麼想像著,就好像真的有人擁他入懷。體溫透過層層衣料,沁入心魂,溫暖著他的身體。
擁抱他的人,有著和猙一樣好聞的味道。
「軟哥哥……」荊雪塵發出幼崽細弱的低吟。
商夢阮一頓。
他來看雪塵,並非出於憐愛,只是怕他在心魔的刺激下現出妖形。
但看到那少年怕冷似的脆弱模樣時,他心中滋生出某些異樣的情緒,就隨手將少年抱了起來。
輕輕小小的一隻,柔軟的身體隨便一捏就碎,也不知妖形是貓,還是其他弱小的類貓生物。
直到少年咬著唇,唸了句:「阮哥哥。」
商夢阮不知自己已經多久沒在夢裡聽過這句呼喚了。
他愕然僵立,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揍了一拳,打碎了塵封多年的寒冰。
會這麼稱呼他的,只有那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