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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地說,他並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這種小地主的角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地在這塊土地上跑來跑去,像父親沈佑&ldo;躬率子弟服勞,糞治有方,瀦洩有法&rdo;那樣,整天和大糞豬屎打交道,田地即使擴充得再多,也無法去除身上的那股土氣。
他去過京城大都,去過江北的大都市揚州,也去過現在稱為平江路的蘇州城。他知道在那些市廛上雲集的商賈們賺錢的法子,那無非是將這裡量多價賤的貨物運到另一處此物量不多而價不賤的地方從中賺一筆而已。這裡面的來去,比呆在田頭春播秋種地巴望著一個好年景好收成那要令人愜意得多,也快慰得多。
身畔的這個女人,父親是想要她變成一根繩索以捆住自己。他不由得看了懷中的女人一眼。新娘子依然閉著雙眼,只是臉上充滿了一種聖潔而又甜甜的笑意。沈萬三輕輕地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了新房內那插在燭臺上正燃著的一對蠟燭上。這對燭體上用金粉分別鐫寫著&ldo;吉祥&rdo;、&ldo;如意&rdo;的紅燭,燭頭那明淨的火苗給新房內平添了諸多喜氣。&ldo;吉祥&rdo;那支燭的燭芯燒著了蠟炬,蠟油淌了下來,如淚如泣。只是那根燭芯卻明亮了好多。沈萬三眼神定定地看著那騰騰上躥的火苗。他知道這支蠟燭很快就要燒完。他想過去將燈芯挑一下,無奈新娘子壓著他胳膊,他動彈不了,只能靜靜地看著它一點點燒盡。
雙目微閉的新娘似乎也感到了他一動不動的神態。她微睜開眼,嬌嗔地佯動了一下,矇矓中看見他一直盯著那異常明亮的燭光。她微微扭過頭,卻一下子睜開了眼,又猛地爬了起來,忙不迭地走到燭臺旁。她拔下頭上的簪子,輕輕過去將那淌下的燭油挑起,壘在了燭芯旁。也許僅僅為了討個口彩,她不願&ldo;吉祥&rdo;過早地離去,再說,新婚成雙成對,為什麼要先燒盡熄滅了一支,而讓另一支孤零零的呢!
沈萬三靜靜地看著新婚妻子白皙的肌膚、拔下簪子後飛瀑而下的一頭黑髮以及那曲折有致的胴體,心頭倒是一熱。換個角度看妻子,這自己並沒怎麼注意上的妻子倒是另有一番情致。新娘子顯然也注意到夫君此時在看著她,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是沒掛一絲。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了臉,很快又用手臂護住了袒露的雙乳,接著又飛快地鑽進了被窩裡。
&ldo;你看什麼呀?看!&rdo;在被窩裡,依人的妻子嬌嗔地說。
沈萬三輕輕地摩挲著新娘的胳膊,接著他看著新娘:&ldo;過了些日子,我就要出遠門了!&rdo;
&ldo;出遠門?&rdo;新娘子一驚,旋即釋然了。她以為沈萬三是和她調情般地開著閨房玩笑。
&ldo;唉,這可是新婚遠別了!&rdo;沈萬三嘆了口氣。顯然嘆息聲中,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心中湧動的是對脫離樊籬的熱切嚮往,還是離開嬌妻的絲絲惜別。
新娘認真起來:&ldo;新婚遠別?!你真的要出遠門?去哪兒?&rdo;
&ldo;揚州,去做絲綢生意!&rdo;
新娘從沈萬三一臉認真的臉上知道這不是閨房玩笑了,她一下子跌入悽然惶恐之中,作為一個女人,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男人對她的看法:&ldo;你,剛結婚你就要走,你,你不喜歡我麼?&rdo;
沈萬三搖搖頭,顯然他不想在情感上糾纏,對他來說,他只想出去做生意,並不想老於是鄉而已。至於那份情愫,倒不是左右他的主要原因:&ldo;父親把我的那份田產的田契地契都給了我,我想把它抵押去做本錢……&rdo;
&ldo;不,我不願你去!&rdo;新娘打斷他的話。
沈萬三完全陷入了卷身於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