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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個個刀甲鮮明,精神昂揚,步履整齊有力,完全看不出一絲旅途勞頓之色。
這樣的軍容,自然令到碼頭上的官紳們喜不自勝,以吳煦為首,很客氣地與丁世傑和張勇見過了禮。兵士們則由軍官帶到旁邊的一塊空地上,喊著號子集合整隊,肅穆無聲,陣列一旁。
這個時候,才見到關卓凡出了甲板,一身青衣小帽,帶著一副墨晶眼鏡,顫顫悠悠地從踏板上走了下來,身後跟著長隨張順,替他拎著一個大皮箱。
這位紅動京華的御前侍衛,就帶了這麼點東西來上海?在場的官員,都有不能相信的感覺。而他的這一身裝扮,頗有洋場的做派,並不象別的京官那樣保守古舊,讓這些得風氣之先的上海官紳,在心裡先存下了一份好感。至於箱子裡都有些什麼,別的不知道,至少裝著一件黃馬褂,那是確定無疑的。
從儀制上來說,該讓丁世傑們先下船,這是關卓凡在路上就已經想定了的事,而這一身裝扮,也是刻意為之,表示我關卓凡和你們上海的諸位老大,絕對可以和光同塵。
然而做此官,行此禮,下屬參見上官的那一道程式,總免不了。等走到吳煦的面前,關卓凡便將袍子的前擺一撩,利索地請了一個總安。
“關卓凡參見各位大人!”
這個禮,必不可廢,可是該如何應對他這一個禮,也讓這幫上海的地方官員傷透了腦筋。從道理上來說,一個到上海來上任的知縣,他們是根本不必迎接的,至多由縣衙來一個主簿,足夠了。可是關卓凡的身份卻又不同——雖然丁世傑是名義上的統帶,但人人都知道,關卓凡才是這支軍隊實際上的主腦,而且“御前侍衛”四個字,念茲在茲,誰也不敢真把他作為一個七品知縣來看待。
於是包括吳煦以內的各位官員,彷彿遭了什麼驚嚇一般,都紛紛避開了他這一禮,表示不敢受,然後抱拳長揖,作為還禮。
“逸軒!”吳煦把關卓凡扶起來,笑容滿面,親熱地說,“你的大名,我已經仰慕多時了,這一回蒙了皇上恩准,放你出京,這才有緣在上海見到你。”
“不敢當。下官初到上海,一切還要請吳大人多多提點。”
“好說,好說。”吳煦把客氣話說完,這才說正事,“軒軍的馬匹,是在閔行下的船,已由賈知府派人,妥善送到七寶。營房也早已經備妥,只等丁都司他們入營了。你的公館,是我和老金替你打理的,不要嫌寒酸。一會兒先送你歇息了,晚上我做東,替你洗塵。”
吳煦是廣東人,一口官話說得卻很流利。他在官場混跡多年,官做得極為老到,這一番話,滴水不漏,體貼入微,連關卓凡聽了,亦有暖洋洋的感覺。對於“軒軍”這個稱呼,關卓凡也已經考慮過,這固然不合於儀制,但既然是慣例,自己亦不必處處在儀制上糾纏,不然以文害義,反而會耽誤了正事。
“多謝吳大人!”關卓凡的口氣,還是很謙遜,“說到公館……下官還是住在縣衙吧,何況還要接印。”
“不忙,不忙,你多歇一天,接印的事,可以後天再辦。老金調的是松江府,左右不過是幾步路的事,也不急在一時。”
原任上海知縣金雨林,調去做松江府的同知,從品秩上來說,算是升了官。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關卓凡做了一個揖,表示領受了這一份盛情。
見完了官,還要再向站在幾步以外的那群士紳,表達致敬和謝意。還沒等走過去,眼光一掃,就赫然見到利賓也站在人群裡面,正激動地看著自己。
“少則半載,多則一年。”關卓凡記起當初在紫春閣中的話,向利賓微微頜首。
利先生,我關卓凡沒有失信於你,終於到上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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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歷史類大封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