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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條件反射一樣喊出聲來:我沒看!
喊完之後,他發現自己兩隻手擎在耳畔,擺出的是一副投降的姿態,怎麼搞的,怎麼會這麼緊張?
姑娘眯起眼,拤著腰慢慢走過來,她淡定地坐到他面前,很認真地問:你是剛當完兵回來嗎?
他說:……我上班好幾年了。
姑娘立馬切換回惡聲惡氣模式,說:你沒見過女人啊!
他快哭出來了,好緊張啊,腳和手都在哆嗦,怎麼會緊張成這樣?
姑娘說:氣死我了,你看得我渾身不自在,不行,我要吃你塊兒比薩。
她把手伸進他盤子裡,一次拿走了兩塊。
第三天,姑娘沒有出現,他在盤子裡莫名其妙地剩下了兩塊比薩,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第四天,姑娘推門進來,掃了他一眼,象徵性地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她說:奇怪咧,你怎麼天天吃比薩?
然後就這麼認識了。
他成了椰子姑娘生活中一個略顯奇怪的熟人。
椰子姑娘不常去比薩店,他們偶爾遇見,偶爾聊聊天。他發現椰子姑娘遠沒有她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兇,而且近距離看,她的面板好得要命,當真會發光。他和椰子姑娘面對面時,還是會緊張。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椰子姑娘一出現,立馬把雙手抄進褲子口袋,而不是擺放在桌面上,需要端杯子或拿東西時,就快速地伸出一隻手,然後快速地縮回褲兜。
椰子姑娘那時年輕,是條漢子,她缺乏一般小女生的敏感,一直不曾發現他的緊張。
椰子姑娘打趣過他一次:你練的這是什麼拳?有掌風哦。
他呵呵地笑,手插在口袋深處,潮潮的半掌汗。
日子久了慢慢處成朋友,偶爾一起吃頓飯,喝杯下午茶,偶爾分享一點兒彼此的生活。她的語速快而密集,他盡力跟上節奏並予以簡短回答。
這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自幼習慣文字表達,語言表達反而不熟練,鍵盤上洋洋灑灑倚馬千言,落在唇齒間卻往往只剩幾個字。
這點反而讓椰子姑娘十分欣賞。
她誇他:我這麼多朋友裡,數你最懂得傾聽、最有涵養,那個老話是怎麼說的來著……敏於行,而訥於言。
他暗自苦笑,她太閃耀,他眯著眼看。
椰子姑娘不像別的女人,她好像對自己的性別認知極度不敏感,天生就不懂嬌憨,聊天的內容皆與風月無關,有時興之所至,小手一揮就拍桌子,她也不覺著痛。
他替她痛,但不好說什麼。
於是一個負責話癆,一個負責傾聽,一來二去,一兩年過去了。
他對現狀很滿意,雖然他們只是一對還算聊得來的普通朋友。
他手機裡有了椰子姑娘的號碼,排在通訊錄的最前面,卻從未輕易去觸動。偶爾逢年過節時,椰子姑娘發來祝福簡訊,他禮貌地回復,用的也是群發格式的措辭。
椰子姑娘熱愛工作也熱愛生活,常背起大包獨行天涯。他從不是送行的那個人,但經常是接機的那一位,他不露痕跡,永遠喊了相熟的朋友一起,打著接風洗塵的名義。
他準點兒去接機,不遲到也不提前,見面後並不主動幫她揹包、拎箱子、開車門,世俗的殷勤他不是不懂,只是懶得去表演。
他只主動給椰子姑娘打過一次電話,當時是2003年,非典。
災難就像一個噴嚏,打得人措手不及,深圳驟然成了sars重災區。他給她打電話,用最平和的口吻和她聊天,講了一堆自己所瞭解的防護措施,並旁敲側擊地叮囑她戴口罩。
椰子姑娘奇怪又好笑,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