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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張遠才明白玉如意召所有玉氏族人到長林崖的真正用意。
齊全族之力，拆塔能拆得快一點兒。
他不是沒聽過玉如意窮奢極致的名號，多年前長林崖上那高塔拔地而起，不光震驚了江湖，更震驚了廟堂。
十九層八角吊頂連帶著地板樓梯都是純金打造，是國庫至少積攢十年才能有的數額。
張遠將玉如意剛說的話回味了一遍，才懂他拒絕入京，是不想讓崇文帝拿他的錢做大梁的救世主。
少年心懷百姓，卻執拗著，過不去心裡的坎兒。
玉氏和明氏皇族的恩怨，到底是沉了太多年了。
張遠走到玉如意正前方，再次下跪，這一次，他表情十分恭敬，感動得眼眶含淚。
“安泰司副使張遠，跪謝聖主慈心仁德！”
白州城門口。
黑裙少女打馬穿過溼漉漉的青石板街，剛出城就見到了一抹熟悉的水青色。
他騎在白綺山莊養得最好的那匹白馬上，意料之內的抬眼望她，“沒找到吧？”
殷羅有點兒尷尬，她訕笑一聲，答非所問回：“白州被這場洪澇害得挺糟糕。”
池臨靜依舊慵懶，跟她並行，“明公主說，那端木在萬里山郊墜了崖，死了很多年了。”
“不可能。”殷羅皺眉直接反駁，可反駁之後，她卻陷入沉默。
“明公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她得到的訊息能有假？”池臨靜安慰著，“無妨。我已經讓不愚差南夏境內擅長診治疹病的醫師趕來大梁了。”
“我姑姑回宮了？”殷羅對上他的眼，“她讓你來尋我的吧？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西門出城？”
池臨靜頷首，算是回答她前兩個問題，“猜的。打聽到你是從東門進城，以你的性格，一定會走穿城池，選在西門出城。”
殷羅呼氣，“我要像你懂我這麼懂長公主就好了，如此這般，定能尋到她新居所。”
“新？居？所？”池臨靜語氣有些微妙，他扯動韁繩的手微松，白馬減速停下了。
殷羅看他，不理解他要幹什麼，“走啊，停那幹嘛？”
青袍公子表情像是在看什麼奇葩，“你話裡新居所從何而來？”
“我進城之前，曾去了趟萬里山郊，發現長公主的別院空置了。院中落葉堆積，我猜測她是搬家了。只是我現在還不知道她搬去哪兒了。”
池臨靜表情更古怪了，“你是不是，沒進別院山沿閣樓？”
殷羅猛地轉身，扭頭看他，“你看到什麼了？”
萬里山郊，破敗的別院前。
用來封門的真氣早被池臨靜撤走了，所以兩人這次是光明正大推門走進別院的。
殷羅打量著眼前與她前兩日看到的別無二致的景象，出神之際，聞得池臨靜在她耳邊輕聲道：“這長公主雖是崇文帝長女，但好似與淵縉王明之渡的來往極為密切。”
青袍指向北處一個院落，“那院子是三合斜簷的，與蘋都的建築一樣，你看上面掛著的牌匾。”
殷羅隨他手指看過去，“東來居？”
“應是長公主為淵縉王留的。方便他來這別院小住。我進去看過了，裡面什麼都沒有，但紗簾和床褥卻是皇宮標準，那木窗雕花，是行王令上的虎頭。”青袍領她走到正廳，“那石牆屏風後有樓梯，走上去，就能到閣頂。”
門被推開的瞬間，瀰漫的塵土味刺入殷羅鼻腔，激得她打了好幾個噴嚏。
池臨靜自然而然遞給她一方錦帕，她接下捂住口鼻，竹香蔓延進入肺腑，她不免發愣。
木製樓梯經過潮蟲侵食，不甚安全。她越往上走，便覺得腳下難以著力，加上一手防著塵土，身形有些搖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