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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自然也並不顯得老態龍鍾,打扮得也算富麗堂皇,但是特有一種乾枯憔損,任憑臉上擦了多少鉛粉也掩蓋不住。她仔細打量著跪地問安的劉英媚,這位是先帝劉駿的十妹,也該二十五六了,像朵綻放在春意盎然的建康宮的花兒,美得令人嘆息。
王憲嫄贊道:「當年人就說十公主是天下絕色,確實當得起這個讚揚。」
劉英媚慚愧之餘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女人家愛聽誇獎,可是這會兒說出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劉英媚只能謙辭道:「太后過獎了,美不美的,女人家還是菜籽一樣的命,落到哪裡就在哪裡,縱使是公主,也未能自主。」
王憲嫄乾笑兩聲,突然對後面說:「咦,法師(劉子業小名)呢?」
怎麼皇帝也在這兒?
劉英媚微微心驚,眼梢餘光瞥見一抹影子閃進來,坐在太后身邊,然後便覺兩道尖銳的目光打量過來。她只能再次頓首,向皇帝劉子業問了安。
「抬頭。」
劉英媚聽到冷冷硬硬的命令,突然一陣委屈湧上心頭。
旋即又聽見太后在輕聲地勸:「欸,畢竟是你姑姑……」
「抬頭。」
還是這樣一聲。
劉英媚心道:罷了罷了,他是個少年天子,有少年人狂妄不知禮的缺點,又偏偏是一國之君,再無人管得了他,就失禮自己也只能忍了。於是抬頭看了劉子業一眼。
這是個英俊冷漠的少年郎,一雙清澈到顏色寡淡的眼睛,卻配著深重的黑眼圈和蒼白的面板,裹在一身似乎過於寬大的玄色皇帝常服中,領子高高遮著脖子,半邊頜骨也隱在領子中,一雙手只在袖口露出幾根手指。
他眉毛總是皺著,彷彿總是不高興,目光很硬,盯著劉英媚就像在盯著一個賊,看得劉英媚背上汗都要出來。
她只能自己說些家常話打圓場:「不覺陛下都這麼大了!君臨天下,太后真是洪福。」
王憲嫄「嗐」了一聲,一臉苦澀的笑容:「洪福什麼?如果可以選……」話就嚥了下去。
話只半截,卻惹人遐想。
王憲嫄稱得上出身顯赫:母親是一位公主,父親是王氏大族、朝中重臣,丈夫由親王而帝王。但是不快樂,是出身難以改變的。那對緊鎖的娥眉,畫得彎彎淡淡——最時興的模樣,苦相卻被放大了。
王憲嫄扭頭對皇帝劉子業說:「今日的書讀了不曾?」
劉子業那冷冰冰的目光終於垂了下去,盯著自己的袍襟說:「讀……了。」
「真的讀了?」
面對母親不信任的逼問,少年那雙陰鷙的眸子越發沉水一般,好半天說:「你愛信不信吧。」
倒噎了他母親一口氣。
王憲嫄那雙眉梢顫了兩下,隨即睫毛也顫了兩下,說話已經若有哭聲,又壓抑著:「好的,我自然要問你的帝師——中書舍人戴法興。」
劉子業幾乎無聲地冷哼,半日又說:「阿母只拿他當好人罷!」
王憲嫄諄諄道:「他怎麼不是好人?!他是先帝留給你的顧命大臣,是你的老師,雖然素來管著你,也是為你好。」
劉子業不耐煩地微微蹙眉,好容易聽母親說完了,他又一聲冷哼,周圍的人都能聽到:「可不是管得太寬了!據說只要送他金珠,想升官掌權無所不允,戴法興家門口和鬧市似的,家裡的黃金都堆不下了。」
王憲嫄無力地駁他:「什麼渾話你也信……」
劉子業突然笑著抬起頭:「我怎麼不信呢?他時不時就說,要我當心著點,別當營陽王呢。我覺得,他這個賣葛布出身的『大臣』,想著學謝晦廢皇帝了吧?」
【營陽王:劉宋第二位皇帝劉義符,劉裕之子,登位後被謝晦、傅亮等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