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酸湯魚 (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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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指望用誠懇打動安氏,只希望安氏明白她沒心思勾心鬥角,以後能少能直來直去一點,換個輕鬆。
坐在床邊的裴硯眸色微不可尋一沉。
那只是一抹轉瞬即逝的情緒,楚沁沒有察覺,立在兩步開外的王宇卻注意到了。
王宇不自禁地屏息,擔憂的目光正從楚娘子與安姨娘間劃過,便見裴硯神色自若地起了身:“既然如此,夫人好好歇息,我先回去讀書了。”
說罷他就站起身,沒表露什麼不快,卻也沒理會安姨娘,就這麼大步流星地走了。
王宇趕忙跟上,直至走出楚沁的正院,他都沒敢抬一下頭。
裴硯其實還很年輕,三個月前才剛過了十七歲生辰,俊朗的容顏上仍有幾許尚未脫盡的稚氣。但許是因為成長經歷所致,他性子沉穩,素日喜怒不形於色,動怒時的一抹陰鷙也藏得不可查覺,唯獨王宇這樣一直跟在身邊的人才能在細微間覺察他的心情。
當主子的心情不好,下人總歸是緊張的。
裴硯足下生風地回到書房,坐在書案前緩了好久,那抹不快仍沒有淡去。
他又過了半晌才遲鈍地發覺那股不快的來處——仔細想來,好似是他所求的太多了。
他自幼沒得過什麼關照,因為生母的事情不光彩,嫡母一度連他的身份都不肯認。後來在幾方規勸下好不容易承認了他是國公府庶子,又不肯讓他跟著族譜取名,硬生生將他那個從火部的“焰”字改成了“硯”,對外只說他五行裡火氣太旺,若名中再有火只怕壽數不長,是沒辦法的事。
這樣的說辭冠冕堂皇,既給人添了噁心,又讓人不敢說什麼。而他的父親不知是出於理虧還是愧疚,竟默許了嫡母這麼辦。
所以十七年來,他在裴府都像個外人,下人們察言觀色,便也都不拿他當回事。
就這樣,他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婚。祖母出面說給他定下了親事的時候,他明明看到嫡母臉色難看得嚇人,也清楚地知道礙於嫡母的顏面,祖母為他挑選的妻子門楣並不會很高,卻還是禁不住地露出了喜色。
因為那時候他在想,他可算要有自己的家了。
他一次次地幻想自己娶妻、生子,自此就有了自己的家人。他幻想他的妻兒總不至於和旁人一樣欺負他,從此便也會有人在意他苦不苦累不累,他不再是孤獨無依的了。
可如今,楚沁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擊破了他的幻想。
——他們才成婚三天,他還在摸索如何做個好丈夫,她卻在迫不及待地把他往外推。
裴硯眸光沉沉地靠向椅背,壓著情緒無聲地嘆了口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先前的幻想十分可笑。
府裡許多人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但都不喜歡他,他憑什麼覺得剛過門的楚沁能跟他互敬互愛?
裴硯靠在椅背上半晌不吭聲,王宇也半晌沒敢說話。
他比裴硯年長四五歲,自幼就被選到裴硯身邊當小廝,眼下雖不知裴硯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卻清清楚楚地記得裴硯在成婚之前做了多少安排。
他盯著下人認認真真地佈置了給新婦居住的正院,怕府裡的人對睦園這邊習慣性地不盡心,每件傢俱他都是親自過目的;他還親自挑選了撥給正院的下人,從屋裡侍奉的到灑掃打雜的,每一個人都被他往上查了三代家底。
他甚至鮮見地求到了嫡母胡大娘子跟前,跟胡大娘子討了一千兩銀子,就為了趕在楚娘子過門之前把睦園裡裡外外修整一遍,開敗的花木也都換了一換。
王宇心裡知道在楚娘子過門之前,二人從未見過面,斷不會是什麼情投意合的舊相識,不懂裴硯為何會如此盡心。可這些細由不打緊,打緊的是一個人只消對另一個人上心了,便多多少少是要圖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