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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時苑總部附近有幾家送水的,名字叫山泉。
裴明珠沒有多問,只給了我一個數字,一家。
這一帶她太熟了,在整個望城最繁華的地段,各種奢侈金迷的東西充斥了各式各樣的櫥窗,她幾乎是一星期走一次的頻率。
山泉離時苑不太遠,步行只有半刻鐘的路程,對面就是平安廣場。初初到這裡的時候,我甚至特別矯情地對裴明珠說,也許命中註定我就是應該來望城的,否則怎麼連它的廣場都是以我的名字來命名呢。這個說辭當時遭到了她的極力駁斥。
你怎麼不說平安保險也是為了你開的呢。
而當我與北廣相遇,隱隱覺得靠近了什麼秘密的時候,再坐在這廣場邊,我真覺得命中註定,我是要來望城走一遭的。只是不知道,這裡是我人生的新起點,還是最終歸途。
自正午12點到晚上九點,這整個期間,我一步也沒有離開過。而且眼睛全城只盯著對面的山泉送水區,期待看見那個在無數個夢裡出現過的輪廓。我當然知道,北廣騙了我,而既然他不願意告訴我,那麼有些謎底只有自己才能揭開,所以我來了。
只是,周圍的人來來往往,身邊的商販換了好幾個,卻沒有誰來問津我。並且,在這樣從日光到黃昏,最終黑夜的過程中,直到霓虹的亮光將每個人的瞳孔都染色,疲累的小孩捂著髒兮兮的衣裳跟在媽媽背後,耷拉著腦袋,哼哼唧唧回家,我也一次也沒有看見過心底的那個人,哪怕是相似的影子。
九點過,山泉已經結束營業,我看見北廣走在最後,同另一個中年男子揮手道別後,隨即伸出胳膊,很乾脆決絕地拉下了捲簾門。那樣稀里嘩啦的聲音,我隔得如此遠,卻似乎都能聽到,就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特別利落地在我自以為是的心上,重重拉下,血肉模糊,肝膽俱裂。
在北廣也離開視線之後,我終於嘗試起身,卻發現腳已經麻木了。那一刻連自己都訝異,居然有那樣的耐心,於同一個地方,不動不搖地坐了10個小時有餘。說出去,裴明珠肯定會罵我是瘋子的,她肯定會說夏平安你個小瘋子你沒救了!這輩子也只能配許灼那樣的混蛋了!
我突然從心底害怕起來,我怕到最後,自己真的做不到把過去的那幾年都當作是光陰的蹉跎,做不到不去溫習那些溫柔的交錯,哪怕只是很少的時間。
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那些穿著玩偶外套的扮演者也開始收工回家,一隻粉色米奇頭從我身邊走過,我卻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
可不可以把你的頭套租給我?半個小時就好。
可能我當時的表情落寞得有些可憐,所以那人盯著我看,考慮了一會兒之後,便點了點頭。脫下頭套,才發現是個小姑娘,看樣子只有十七八歲,眉鬢都是濕黏的汗,卻青春無敵。真好,還對陌生人沒有防備內心柔軟的年齡。
我給了她50元,和她約定半小時後回來拿,她便同身邊的黑色米奇,手牽手走掉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在這樣的盛世面前,形單影隻的自己,只想找個安全的角落,抵制那些隔海的往事前塵。
我帶上米奇,感覺腦子在瞬間笨重起來,晃一晃頭都覺得是負累,索性就跟著它的重量垂下頭,打量自己的腳尖。
此時的自己看來應該很滑稽的,可是我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在遇見許灼以後,當小丑,早就是我習以為常的一件事。
我低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可自拔。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地戳了戳我的腦袋,我恍惚就要以為那是裴明珠,她出現了,在我極度極度需要她的時刻。然後,感覺有人在身前蹲了下來,遮住視線裡的那一點點光亮,我終於抬起頭,對上一雙清明的眼。
他薄唇輕啟,呼吸吐納都可聞,溫柔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