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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那道屏風,只聽她語調悠悠,情緒莫辨。
「早晚要走那一遭,不過摔些杯盤罷了,無礙的。」
☆、謁見
暮春午後,已有初夏的影子。
方才還是日光明朗,景色爛漫,不過片刻,便烏雲翻滾,空氣悶濕,似有陰雨將至。
戚娘與翠微方將屋中清理乾淨,才跨出門去,便有雨淅淅瀝瀝落下。
二人忙躲入簷下。
躲了一陣,那雨仍是綿綿地下著,並無要停的樣子。戚娘伸手擦擦鬢角沾染的雨霧,絮絮道:「這雨一時半會兒怕也停不了,今夜潮氣定十分重,女郎素來體寒,得趕緊將被衾燻乾燥些!」
說罷,領了兩個婢子便入屋中去,捲了寢具到外間去燻。
翠微心細,立在廊下,未直接入內,只先小心翼翼往內室窗扉處望去。
卻見阿綺正坐在窗邊,縴手支頤,仰頭靜靜望著空中翻湧的烏雲,一身紗衣格外單薄。
她沿著屋簷前行兩步,低聲安慰:「郎君行伍出身,行事粗獷些,也是常事,女郎萬莫放在心上。」
阿綺仍是怔怔的,聞言轉過紅腫未退的雙眸,水汪汪凝著她,紅唇邊掠過幾分無謂的笑意。
「我不在乎他。」
「我只是有些想父親。」
她的父親,也是在這樣的陰霾密佈的午後故去的。
……
那是慶熙二年的五月,江南梅子初黃,陰雨連綿。
十歲的阿綺乘牛車,換舟船,一路至江心洲頭的別館中。
這一路,因雨水不斷,隨行僕從格外仔細地替她遮風擋雨,可小小的少女,衣襟處仍是濕了大片。
她哭了一路,紅腫的眼眸中,淚珠源源不斷滾落至前襟,擦拭不及。
清晨臨行前,太后告訴她,今日至別館,是教她見父親最後一面。
她的父親崔恪嶠,厲兵秣馬整整兩年,數月前,躊躇滿志,攜豫州刺史袁沖,一同引兵北上,攻伐前燕。
起初,形勢一片大好,崔恪嶠所引之北府兵,戰力非凡,不但連下數地,更生擒前燕名將晏忠,令軍中士氣大振。
然恰在燕晉對峙於枋頭之時,國中卻忽生動亂:袁沖族兄,鎮荊州的刺史袁真,擁兵自重,以天子年幼,不堪承大業為由,起兵謀反,逼迫蘇後下詔廢帝。
因北府主力盡在崔恪嶠手中,國中空虛,袁真自江陵而起,一度越過豫州,逼近京畿。
無奈之下,崔恪嶠只得放棄唾手可得的北方故土,率兵回援建康。
袁沖見族兄謀反,自以為將受牽連,索性叛變,與袁真密謀,於崔恪嶠至壽春抵擋叛軍之時,兩面夾擊,將其擊殺。
崔恪嶠為人素來磊落,又與袁沖交好多年,未料其叛變,待發現時,已在壽春城外,身中兩箭。
幸那兩箭未傷要害,又有時為小小中兵參軍的郗翰之替他擋去一刀,又率眾突圍,方令形勢扭轉。
其後,崔恪嶠忍著傷痛,坐鎮指揮,力挽狂瀾整整兩月,終於在郗翰之一刀斬下袁真首級後,平息叛亂。
然而,這兩月間,他重傷始終未愈,又殫精竭慮,已是行將就木,拼著最後一口氣,方得返建康,見女兒最後一面。
別館中,阿綺踏過正滲水的濕潤軟地,一路飛奔至寢房中。
寢房中寬闊的床上,正躺著昏迷了三天的父親。
阿綺不顧沾濕的裙裾與絲履,撲在床榻邊,捧住父親的手,哭得泣不成聲。
連路上更換舟船,入別館也未醒來的父親,卻在這時,緩緩睜開眼睛。
他費力地拍拍身邊床榻,說:「小阿綺,到父親身邊來。」
她蹬下絲履,爬到父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