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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翰之腦中此時還想著方才阿綺立在那箱笥邊,替他收拾行囊的模樣,心底是後知後覺的欣喜與暖意。
那裡頭的蒲扇、備用的水囊等物,皆是她的細心思量。
他飲了口涼絲絲的酸梅湯,只覺那滋味比平日少了幾分酸澀,又多了幾分甜蜜。
「多謝你這樣費心。」
他說不出別的,只親手替她盛了溫熱的米粥,將她愛吃的幾樣醃菜都送至她面前。
暮色漸沉時,二人一同到庭中散步消食。
今夜明月升得格外早,夕陽餘暉仍在,舉頭便能望見圓月。
夏日傍晚微醺的涼風習來,郗翰之聞著幽幽草木香,也隱隱生出了離別前夜的惆悵與不捨。
他悄悄側目,望著映照在金色夕照下,瑩潤動人的阿綺,輕聲道:「明日一早我便要離去,可我眼下總還放不下你。」
二人在庭中草木間停下腳步。
阿綺轉身望著他,比先前豐潤了些許的面龐上漾起笑意,眉眼彎彎,酒壑動人:「醫家近來診脈,都道我一切都好,穩婆也已住到府中了,郎君不必憂心。」
夜色漸濃,郗翰之垂首望著她明亮的眼眸,一時有幾分恍惚,不由微微俯下|身去,輕吻了下她的眼瞼,握住她雙肩,嗓音嘶啞,問:「阿綺,你會等我回來嗎?」
他此刻心底充滿不安。
先前她獨自離去時,便是他離府之時。
她近來雖已與他親近了許多,卻仍未再表明過心意,更不曾說過願留在他身邊的話。
他心中空落落的,只恐她心中去意未曾改變,於他出徵時,再度離去。
阿綺愣住,望著他眼底隱隱的不安,漸漸明白他的意思。
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可話到嘴邊,終是未出口。
先前雖心意鬆動,願試著接納他,可如今不過兩月,她不曾排斥,卻也仍未能將心底的傷痛抹去。
時至今日,她仍未有足夠的勇氣,往後餘生,安心與他做夫妻。
「我知郎君想要我說什麼,可我不願騙你。」
她收起面上笑容,語氣誠摯而坦然。
郗翰之只覺渾身有些緊繃,心也有些沉,隱隱以為她要說的話,要令他失落又挫敗。
然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怔住了。
「我如今仍未能說服自己,日後便安心為郎君之妻,可我不會再不告而別,此番出征,我會在府中等著郎君得勝歸來。」
郗翰之一字一句聽得清楚,卻彷彿未明白她的意思,直望著她片刻,方反應過來,一顆已沉入水中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似溺水後重獲新生一般。
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將她抱在懷中,細細吻她鬢角,低語道:「阿綺,多謝你……」
阿綺偎在他懷中,下意識彎起唇角,道:「若待郎君歸來,我仍要離開,只盼郎君莫要阻攔。」
她話音輕輕軟軟,幽幽鑽入郗翰之耳中,令他眸光一黯。
他無奈輕嘆一聲,掩去眼底的惆悵與失落,微笑著將她放開些,撫著她的臉龐:「你手中還有我親自送給你的和離書,若當真要走,我如何阻攔?」
夜裡,二人未再如先前一般分床榻而眠。
郗翰之將被衾與軟枕都移到床上,臥在阿綺身邊。
隨著月份大了,阿綺近來雖嗜睡,可夜裡睡覺卻愈發不安穩,夏夜裡有郗翰之睡在身邊,本以為會更加難眠,可不知為何,她竟出乎意料地很快便入眠。
深夜醒來時,她也未覺渾身浸滿薄汗,朦朧中反而感到一陣涼風習來。
她眨了眨睏倦的眼,直到神思稍稍清明時,才發現枕邊人正一手握著蒲扇輕輕地搖,另一手則緊緊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