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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
他循聲望去,只見長廊邊,正立著個熟悉的身影,一身尋常衣裙,發梳得十分整齊,一張清秀的面上有幾分拘謹的笑意,正是紅夫。
他擰起的眉又緊了幾分,沉聲問:「何事?」
紅夫瞧他面有不善,忙多擠出些笑來,勉力鎮定道:「沒什麼事,只是……方才在老夫人處,聽表兄說起給表嫂送藥一事——」說到此處,她悄悄抬眸打量他,「表兄千萬別怪老夫人,這原是我的主意,若有思慮不周之處,皆要怪我,若因此讓表兄與老夫人間生了齟齬,倒是我的錯了。」
郗翰之未料她主動解釋,不由悄悄打量她一眼,不動聲色道:「無妨,我已同母親說過,阿綺也非那等心胸狹窄之人,並無委屈不滿之意。」
紅夫彷彿大大鬆了口氣,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撫著胸口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郗翰之「唔」了聲,便欲離去,然腳步未踏出,又聽她小心翼翼說:「聽老夫人說,表兄不久又要出征,可都準備好了?」
他腳步一頓,雙眸不禁眯起,心底生出警惕。
紅夫忙解釋:「只是老夫人今日說起,彷彿有些不捨表兄這樣快便又要離去。亡夫從前也在軍中,我最怕的便是軍中有訊息傳來,令他出徵,是以眼下也格外理解老夫人的心,這才多問兩句。」
若是平日,她這般解釋,郗翰之大約會稍稍釋然,不再疑心,然如今既知府中藏了奸細,便事事小心謹慎。
他對紅夫的解釋不置可否,只略點了點頭,道:「戰事準備尚可,我知母親掛念我,然替天子效力,更是我分內之事。」話至此,他不願再多說,遂問,「你家中如今情況如何了?可要我派人去將姨母與姨丈都接來,令你們團聚?」
紅夫眸光一閃,忙搖頭拒道:「蒙表哥與老夫人心善,才收留我,實在不敢再添麻煩。父親不久前才來了信,道一切都好,官府命人盯著二老,本是無礙的,若此時過來,反教官府知曉了我的所在,給表兄徒增麻煩。」
郗翰之微微眯眼,不置一辭,留了句「若有需要,可隨時來說」,便重新提步回院中去了。
回房前,他將劉澍恩喚來,隱在無人樹影間低聲吩咐:「你且派人悄悄往新安去一趟,看看陳家到底如何了,記得莫要教人知曉,更別教陳家人察覺。」
待劉澍恩領命去了,他方收斂心神,重回寢房中去。
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天地陷入黑暗,寢房內外已點了燈,亮堂堂一片,該是用晡食的時。
婢子們已將飯食都捧了來,正一一置到桌上,見郗翰之入內,忙躬身喚「使君」。
郗翰之一面展臂更衣,一面往那桌上略看了一眼,見是幾樣清淡的清粥小菜,並一葷一素,甚是簡樸,只是碗筷僅一副,顯然並無他的份。
他大多時候都是在衙署或書房中用飯,偶爾歸來早,母親也有留飯,只今日卻回了自己院中。
他下意識抬眸望一眼已坐到桌邊的阿綺,見她面色如常,冷冷清清,不由輕咳一聲,煞有介事道:「再去備一副碗筷來。」
婢子領命去了,不一會兒便多盛了一碗清粥並兩塊胡餅來,又附上勺箸。
郗翰之更衣後,便坐到桌案另一邊,舉箸與阿綺同食。
阿綺素來講究食不言,郗翰之亦不多話,二人沉默著,婢子們也都退在數丈外等候,一時屋裡極靜,只偶有輕微的碗箸碰撞聲。
郗翰之始終悄然注視著阿綺,將她多吃的兩樣菜暗暗記在心中,待二人都吃完漱口後,方開口道:「我方才已同母親說過了,想來她不會再替你尋藥了,你莫與她計較。」
阿綺淡淡瞥他一眼,起身披上外袍,道:「多謝郎君費心了,我本也不會與婆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