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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溫和柔靜的笑容,是她面對他時,從未有過的。
他忽然有些醒悟。
他的婦人,即便父母皆亡,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也始終是崔氏貴女,生來便該被人捧在手心。
她的身邊,從來不缺年輕有為的世家郎君。
若不是崔公的賞識,這樣的女郎,如何會嫁給他?
思及此,他心底愧意更甚。
這輩子,大約是上天要懲罰他從前的自以為是與剛愎自用。
只盼他的醒悟,為時不晚。
過了片刻,車馬入內史府。
阿綺自下馬車後,便始終與崔萱走在一處,與郗翰之保持距離,似有意躲避一般。
郗翰之將她此舉看在眼裡,本欲主動上前,卻終是止住了腳步。
二人自婚後便始終冷淡,隔閡至今,他該多些耐心才是。
入宅院後,自有婢子上前,引郗翰之入寢房中去更衣沐浴,稍加梳洗,拂去滿身風塵。
阿綺則亦步亦趨跟著崔萱,怎麼也不願回屋。
崔萱由婢子們扶持著小心翼翼坐到榻邊,倚上軟枕,望著正垂首擺弄著方才自街市上買來的小物件的妹妹,若有所思道:「郗使君來了,阿綺為何絲毫不見喜悅?」
阿綺只垂著頭,咬著唇,默默捻了支小銀釵在手中。
崔萱屏退左右,將她手中銀釵取走,肅然道:「可是因先前使君要納妾一事,與使君生了齟齬?」
那日夜裡,阿綺雖說無事,可她身為姊姊,到底多留了個心眼,私下問兩個從壽春跟來的僕從婢子,這才知曉,那郗翰之的母親竟已動過給兒子納妾的心思。
她是長姊,自然瞭解妹妹,從小便是想尋個一心一意的好郎君,新婚未多久便提納妾,哪怕最終未成,心中總也已留下陰影。
阿綺聞言,卻是一愣,詫異地抬頭望向堂姐,待見其目中的篤定,才明白定是身邊人說的。
她咬了咬唇,猶豫片刻,搖頭道:「不,不是此事……阿姊,我只同你一人說,萬莫再告知旁人——我,我曾做過一個夢……」
她遂隱去後來自己被蕭明棠所困,暗無天日整整兩年的細枝末節,將上汜日所夢之事一一道出。
崔萱驚詫不已,先前反覆思量過,卻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竟會是這樣的原緣。
「阿綺,那不過是個夢,如何能當真?」
阿綺早知如此荒唐之事,旁人輕易不會相信,遂搖頭道:「阿姊,那不是尋常的夢境,我不過是夢了一夜,卻彷彿真已將這一生過完,疲憊不已,再無法如從前一般,做個不聞旁事,一心只記掛夫君的女郎。」
見崔萱仍不相信,她又道:「阿姊的事,我也曾夢過當日,便是早知阿姊若不嫁給姐夫,便會被堂兄嫁給那位宗王,從此陷入苦海,直到姐夫再歸來,方得解脫,我才下決心,定要幫一幫阿姊。」
崔萱這才漸漸有些動搖。
阿綺又道:「況那日知姐夫仕途為堂兄所阻後,我便已料姐夫日後可在寧州大展鴻圖。阿姊,你且看著,過不久,此地會因巴蜀之亂,有許多僚人南來,屆時此地亦將生亂,姐夫會在那時一舉為寧州刺史。」
崔萱從前在建康,受貴族間的風氣影響,本就有些信神佛之說,聽了妹妹的話,已然信了七八分。
她思忖片刻,輕嘆著擔憂道:「若當真有神佛託夢於你,所夢皆是真事——真到那時,你預備如何?」
阿綺說出壓在心底許久的秘密,此刻正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聞言微笑,將腦袋靠在崔萱肩側,嬌聲道:「到那時,我便先拋了他去,南下投奔阿姊,只盼阿姊身邊,到時還能容我有一席之地。」
阿綺說得似在玩笑,崔萱聽著,卻險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