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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陰森的荒郊墳場,陣陣陰風吹得他背脊涼涼,這個時候,徐十三可不想當真見到什麼怪東西的影子,哪怕那是婀娜多姿的娉婷身形。
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被時不時飄過的烏雲遮蔽,讓陰冷的墳塋更顯得幽暗。四處沒有樹木遮擋,讓一派空曠的荒野中,寒氣逼人的風肆意凌虐。這荒郊野嶺之中,蒿草肆意瘋長,卻聽不見一聲蟲鳴。這份死一般的沉寂,讓人更加覺得毛骨悚然。
打賭那會兒,徐十三是豪氣干雲想也不想就向西郊的墓地走去。可越是靠近,就越開始覺得寒磣。以前聽說過的鬼怪故事,不斷在他腦海中走馬燈似的一一浮現。一開始還不乏狐精花妖與書生露水姻緣這般讓人竊喜的故事內容,但越走近墓地,這種愛情故事的分量就越是減少,到了他踏過第一快青石碑的時候,腦子裡就只剩下紅髮青面的羅剎鬼羅了。
偌大的曠野上,只聽見自己的腳步撥開荒草所發出的“沙沙”聲,顯得靜得可怕。在這片死寂之中,似乎什麼都沒有,卻又會隨時鑽出些什麼似的。徐十三忍不住緩緩地移了移腦袋,小心地偵察著四周的狀況。剛想回頭,可一想到老年人口中“不可回頭撲滅肩上明燈”的傳說,他又僵直了身子,將頭“刷”地擺回正前方。但這一次,就開始覺得,身後似乎跟著些什麼……
“徐十三啊徐十三,你做甚偏愛嘴上逞能?遲早有一天被你這毛病給害死!”徐十三在心裡小聲嘀咕。他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逞嘴上英雄。說得頭頭是道、人模人樣的,可真正遇到事兒來,那腿腳絕對沒有嘴上說得那麼利落。
就比如這次打賭,口角上那是一個硬氣:“這有何能”脫口而出,“不就在墓地裡躺一夜嘛,又不是在釘板上躺”這種說辭也讓旁人刮目相看。可他現在,腿肚子卻是分明打了顫兒的,好像沒有骨頭似的軟綿綿,又像是灌了鉛似的邁也邁不動。
想找個四周有遮擋,感覺安全點兒的地方蹲著,可這空曠的墳地只有蒿草,連半棵樹都沒有,實在沒什麼東西可以依靠。想來想去,徐十三找了個裝修得頗氣派的墓群,蹲在墓牆的牆角那兒——背後抵著兩堵牆,只要望向前方,有沒有東西就可以一覽無遺,這個地方好歹給他帶來一些安全感。
在雙手合十,衝墓主人默唸一聲“打擾了”之後,徐十三團起身子,縮在牆角,兩眼緊張地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只盼月西沉,日頭“嗖——”地竄出地平線來,那他才真正放了心。
夜風吹過,拂動蒿草搖搖晃晃,月影忽隱忽現,淒冷的銀光映上青白的石碑,一個錯眼就會看成了慘白。不知過了多久,約莫至少有二更天了,可徐十三卻半點睡意都沒有,睜著一雙大眼滴溜溜地看,生怕漏看了什麼,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蜷了手腳恨不能縮排牆角里。
蹲著蹲著,他漸漸覺得腿腳麻痺,彷彿不是自己的了。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腿,想將蹲姿轉換為坐姿的時候,他突然看見蒿草之中,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在動……
是一個影子!
徐十三瞪大了眼,張惶地望著蒿草那一邊。之所以用“影子”二字來做判斷,是因為他實在不能確定那是人影抑或是那個……鬼影……
想到這裡,他不禁打了個寒戰。越這麼猜度下去,他就越覺得背脊寒涼,好像有一條無形的毒蛇慢慢爬上了他的後背,牙齒不自覺地有些發顫。為了不讓自己哆嗦出聲,徐十三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只是將一雙眸子瞪得老大,緊盯著那黑影。
先前藏匿於烏雲之中的月輪,此時稍露出了些臉。銀霜灑在被夜風吹動的蒿草上,也將那個影子的輪廓映得更清晰了些。徐十三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頓時將眼珠子瞪得能多大是多大。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更是險些將他半條命給嚇了去——那影子,分明是個奇形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