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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與江晚姿的相處便是莫大的放鬆,勝過了酒精的作用。
導演椅上翹著腿的漂亮女人,想起昨夜一路攙扶的不易,無奈地笑了一下:「你覺得呢?」
其實不算很多,但一個高中生的酒量能好到哪兒去。
「唉,又給你添麻煩了。」
半乾的頭髮尚滴著水,順著還未梳理過微微向上翹起的發梢,落在衣肩上。洇濕的一小片衣料,帶著水潤,像是女孩濃密如薄扇的眼睫之下,那一雙浸在泉水中剔透如玻璃珠的眼睛。
輕輕眨了眨,正準備將話鋒自然而然轉入昨夜摻雜著酒味的告白,但卻忘了,她不提,她也不提,可明明對方昨天晚上才是最清醒的那個。
江晚姿那頭有人的走動聲,器械的聲音也傳過來,尤映西沒來得及開口,那人輕描淡寫:「沒關係,下次再有這樣的場合也可以麻煩我。」
「畢竟,你是尤叔叔的女兒。」
尤映西一愣,偏偏要在末尾加上這一句,她們之間的距離被拉開,像是又回到鄰居的起點。未能說出口的話在喉間一滾,又咽回去了。
她聽出來江晚姿要掛電話了,不甘心,又追問道:「這是你的手機號碼嗎?」
江晚姿閉上眼,在心裡嘆了聲氣,她擅長婉拒擅長冷漠擅長無視,唯獨這一次拿這個只差將喜歡二字擺在明面上的女孩沒有辦法。
因為她知道,自己也是言不由衷。
「工作電話,不是隨身帶著的。」
刻意的疏離,江晚姿希望她能懂。
電話那頭有人喊了聲:「江導,這光現在合適嗎?」
簡直像是請來的託,江晚姿順勢掛了電話,因為太過匆匆,倒顯得逃離的意味很濃。
尤映西握著手機的手臂垂落下來,足足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樣跌宕起伏的心情於她而言是少有,被另一個人掌控著她的喜怒哀樂。
她不禁去想,究竟是在過去的哪個時刻喜歡上了江晚姿。
難過只是片刻,尤映西的骨子裡有堅韌的那一面。
沒有從小學畫,基本功很差,她用時間與努力彌補,在畫室裡熬過一個又一個無人陪伴的夜。夏蟬將歇,冬樹凝淞,一年又一年,她不知疲倦地刷題背單詞,為了滿足俞淑容還沒醒來的那個優秀的夢。
尤映西在意身邊的人對她有何期待,也不惜將真正的自己緊鎖在無人問津蒙塵多年的櫃子裡。
江晚姿想要尤映西成為她生命中可有可無的一個人,尤映西品味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卻做不到將自己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倒不是類似於「我偏不」的固執,只是不知怎麼,覺得對方也未必願意就這樣草草中止,她想,可能是江晚姿自始至終的溫柔,給了她篤定的勇氣。
除夕至初七,尤映西真正放假的幾天,不用去補習班,不用去畫室。但因為尤莊琛與俞淑容也放假,往往是她在家裡最難熬的日子。
今年要好一些,可能是因為尤映西在外飄蕩了兩天,回家那日她脫下立領外套,尚未完全褪去的淤青,像是刺痛了俞淑容的雙眼。
她的媽媽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憤怒驟然淡去,少得可憐的疼惜又漫不開來,像是一時拿捏不定,要以什麼態度來對待被她傷害過又被她深深憎恨的這個女兒。
尤映西喊了聲爸媽,便上樓去。
她的背影倔強又冷漠,像是一堵牆,俞淑容想要上前的腳步縮了回去。
自從外公去世,每逢過年都是在自家過的,連大人都覺得無聊的春晚,小品相聲的背景聲裡,尤莊琛鼾聲陣陣。俞淑容在翻著相簿,前半本,都是尤伊暖。
一家人在半小時之前才將對她的思念藉由香火的媒介,捎到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