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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妃尚未開口,門口卻傳來粗噶的男聲:「阿耶真是鬼迷心竅,放妹妹和親!就不能挑個宗室女,應付了事麼?」
二皇子李成續踢踏著靴子,跑進殿來,滿臉不忿。
他與南平同為瑞妃所出,本就親近。加之性子又急,一聽這訊息,恨不得拿刀劈人。
「你可歇歇罷!成日見的不叫我省心。」瑞妃斥道。
李成續這話雖然說的不著調,但讓南平心裡驀地生出些希望來。
她抬起身子,邊拭淚,邊忍不住開口求到:「阿孃,二哥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阿耶愛護您,若是您去求,他定不會讓我去的。」
「就是!」李成續附和道。
瑞妃看著這一兒一女,嘆了口氣。
這兩個孩子年紀尚幼,又如何得知其中的博弈奧妙。
太子之位遲遲未立,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二皇子李成續比大皇子晚生一天,若要立儲,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而瑞妃風頭正勁,獨受德宗恩寵。聖上這次是準備在儲君一事上,有意遷就她一回。
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她只能失去一個貼心的女兒。
有舍有得,這本就是天底下最公平的買賣。
只是苦了南平。
瑞妃雖徐娘半老,但保養得當,姿色猶在。她看著眼睛紅腫但閃著希望的女兒,就彷彿瞧見年少時的自己。
二十年前她被迫與家人分別,帶著一肚子感傷入了儲香宮這狼虎地,成了一朵只笑不哭的解語花。一日日的熬,終於要熬出頭了。
她能受得,南平也能受得。
這是她們的命。
「聖意已決,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得。」瑞妃最終張口,吐出了鑠金式的謊言。
少女眼中的光霎時暗了下去。
「我去和阿耶說!」李成續依舊憤憤不平,「我就不信他——」
話尚未講完,卻被南平打斷了:「二哥,罷了。」
少女理了理衣袖,努力止住哽咽,不再多說什麼。
瑞妃把這點子變化看在眼裡。
南平性子倔,天資聰穎。自己拒絕為她求情,她應是已經猜出了些端倪。
若她是個男兒身就好了——怕是李成續都要比她遜色幾分。
香爐的煙火燒到了盡頭,噴出破碎的白濛濛的霧,掩住了親人之間的疏離與心機。
「下月初十便要遠行,請母妃容我早些退下,收拾行囊。」南平公主頓了半晌,低聲道。
瑞妃心中有愧,別過臉去,不忍再看。
一旦決定下了,後續事情就顯得順利成章起來。
德宗開恩,將雪域婚使下聘的金銀珠寶與馬匹,悉數賜予南平公主。除此之外,特賜全金佛像六尊、真經百餘卷、醫典數十,珍寶細軟不盡其數,以作嫁妝。
南平公主於金鑾殿眾臣面前謝恩,表情無悲無喜。
她自幼被養在深宮,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平日裡刺繡、習字、讀經,日子好時去馬場騎騎馬,廟裡禮禮佛,一天天便也過了。偶爾熱鬧時,無非也就是上元節,在城樓上賞花燈,與民同樂。
如今突然間被架到了高位,無數雙眼睛盯著她,裹挾著她往前走,月餘的時間竟然轉眼即逝了。
二皇子李成續倒是為妹妹下降之事好生鬧過兩次。還借著醉酒的由頭,砸了婚使進貢的玳瑁擺件。德宗震怒,罰他兩月俸祿。
打那之後,眾人似乎絕了替錦繡宮出頭的念想——公主本就是棄子一枚,沾上還不夠燙手的。
臨行前的那個晚上,南平公主早早就寢,卻一直未眠。
蓮花漏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在提醒她光陰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