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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又排隊把洗好的碗送回來，排頭高聲問：&ldo;請問小妹，碗放哪裡？&rdo;把那小丫頭嚇了一跳，曹老太太都掌不住笑了，&ldo;三少，你小小年紀，比你爹還嚴厲呢。&rdo;

關霄吃東西一向慢條斯理，一碗麵還沒吃完，夾起半顆脆蝦仁，抬頭問道：&ldo;我嚴厲嗎？&rdo;

那群士兵&ldo;啪&rdo;地立正，同時昂首答道：&ldo;少將很溫柔！&rdo;

關霄點點頭，&ldo;解散。&rdo;又說：&ldo;曹奶奶，我一點也不嚴厲。&rdo;

他在老人跟前就是這麼個現世寶，金陵所有的老太太都想把親孫女嫁給他，白致亞和龐希爾同時搖搖頭，繼續吃麵。陳雁杯笑得差點一筆畫歪，曹老太太這才注意到她，立即皺了皺眉，&ldo;小姑娘家當著一群大男人的面塗塗抹抹，不害臊。&rdo;

徐允丞想起什麼，找出一瓶藥油來給她，&ldo;你被踢了一腳，想必腫了，去揉一揉。&rdo;

陳雁杯仍然慢慢地化完了妝，把東西一樣樣還回去，才拿起藥油來去休息。結果天生脾氣大，到底意難平，出了門又忍不住返回來，探進一個頭，&ldo;奶奶，這五天裡我們幾個小姑娘還當著一群大男人的面吃喝拉撒睡呢，你們這裡世道如此，我們害臊有什麼用？&rdo;

她說完就走，眼看曹老太太要氣得厥過去，徐允丞連忙寬慰，&ldo;陳小姐是委屈得很，並不是真的那麼想。她是電影明星，難免要顧忌形象，老太太別生氣。&rdo;

他十分殷勤周到，關霄沖他點頭致意，端起碗走了。

眼看關霄往外走，龐希爾和白致亞連忙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出去。其實關霄在軍校裡訓練時都算留分寸，但軍官生們都知道，他要是真動氣起來，手底下的力氣和外貌幾乎天差地別，剛才他那一金條箱砸下去，龐希爾瞬時覺得心裡一涼，生怕要出事，結果關霄竟然忍住了。

龐希爾心裡還在東想西想，結果發現關霄只是去睡覺，白致亞&ldo;嗐&rdo;了一聲，&ldo;我還以為他又要發什麼瘋呢。&rdo;

他們都被關霄拉著不眠不休趕了近兩天的路，其實也困得很，倒頭就睡。但關霄從小認床，睡得一直不穩，沒過一會就被此起彼伏的鼾聲吵了起來，索性去外面。

才是黃昏時分，陳雁杯仍舊披著徐允丞的軍裝外套，破落戶似的，就坐在廊下發呆，見他來了倒是很高興，自己從他手裡掏出煙來抽。關霄便坐在她旁邊，也不說話。

曹宅後院空落，正好向西，碩大的太陽一寸寸轟然掉下去，漫山遍野都是浩蕩暮紫。陳雁杯看了半天，突然說：&ldo;你跟她慪什麼氣。&rdo;

她和林積相熟的時間久了，說話的習慣都有些類似，明明是問句，偏偏被說得四平八穩，一股無可奈何的平淡氣。關霄說：&ldo;這話你該問她，她憑什麼跟我慪氣。&rdo;

陳雁杯笑著往空中吐了個煙圈，&ldo;我憑什麼問她？你們兩個古古怪怪的，我才不摻和。&rdo;她拍拍裙子站起來，&ldo;我們跟阿嵐去江家坐坐，你去不去？&rdo;

江家小門小戶，關霄知道自己少爺脾氣難伺候，當然不去，等到天黑，到前面去吃了飯。曹家大一點的女孩子這幾年間都嫁了，只剩幾個拖鼻涕的小孩子，平時只能跟老太太玩，今天難得人多，但這些人要不就是不見人影，要不就是一個比一個長得兇，不兇的徐允丞又是一頭青腫，只剩一個滿臉孩子氣的關霄，所以全都拉著關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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