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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溪沒有回答,菖蒲越出兩步,「媽媽有什麼話,難道還要夫人來猜?」菖蒲的話有稜有角,用的卻是平日裡頭玩笑的語氣。
丁祥家的自知分寸上有些過了,她本有些邀功的意思,見這麼著,暗忖他們夫妻有話自然會交待,自己又何必做這個出頭鳥?如此一想忙就轉過彎來,賠笑道,「菖蒲姑娘哪裡的話,我今日許是有些撞著了,胡言亂語的,夫人不要見怪啊。」
丁瑞家的見情形,忙走過來,將扯了扯她妯娌的腰間,「愣著做什麼,我瞧你真是撞著了,夫人的話都聽不明白,老爺最孝順的,規矩自然慢慢教,先領到老夫人那裡要緊。」
丁祥家的一疊連聲地道了「是」,兩人一道就出了屋子。
菖蒲看著自家主子,心裡頭似乎有話要問,但又不知如何問,就這麼躊躇著,王溪突然開口:「老爺可是今日回來?」
菖蒲話裡有些抱怨,「可不是,自從接了事就沒回過,已有半月了,還得承老夫人的情。」
王溪點點頭,「晚上讓汪媽媽備幾道時節裡的花樣。」
菖蒲大為驚訝,她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前些日子眼見夫人對老爺越發的淡,生怕她們夫妻不睦,嫌隙日深,現下一聽這話,只當主子換過腦筋,是要有所行動,於是高興地答應著,欠了欠身,快步走了出去。
順天府新舊班底,有各種安插的事宜,不論平日那些瑣事,就人情上的周全已經頗耗心力。
轎子抬在路上,那些公事總算有了頭緒,只是妻子那一眼總是在心底裡頭浮浮沉沉,想他夫妻雖稱不得鶼鰈情深,但到底鴻案相莊數載,他往日從不曾慮到這上頭的事,如今著實有些疲憊。
轎子到府,慢慢踱回院裡,長日入軒,這個時辰仍舊是霞霏布天,紅雲逐日,變態萬狀。
打簾的丫頭面上堆著笑,一張琺瑯面心的方桌端在了廳上,一瓦罐香粳米粥,幾碟子他素日愛吃的菜,王溪笑盈盈的立在屋裡,欠身行禮。
齊靳心內大喜,他有些不可置信,環顧了屋內一遭,方才上前扶起來。
「順天府各事千頭萬緒,有時還要同那些幕僚通宵寫文書,顧不上這裡,」齊靳先作一番解釋,繼而道,「等忙過了這段日子,諸事都有了交待,自然就好了。」
王溪笑應著,待兩人落了座,先將一盤衡山的豆乾,一盤香蔥白豆腐推到他面前,「老爺適才上了新任,勤勉公事自是應該。」
齊靳覺得這樣的人,這樣的體貼,似乎很久不曾有過,只是說不上來哪裡有些不同,他夾了一個豆乾在自己碗裡,又挑了一個狀似肥嫩香糟鴨舌放到王溪的碗裡,「別光顧著我,你也一道吃。」
王溪應言,也動了筷子。
齊靳看她一面拿著絹子,一面慢慢地嚼著,不聞半點聲響,他突然想到一句恭維:「聽治中和府丞的意思,他們二位的夫人都對你讚不絕口,我也有正所謂『與有榮焉』之感。」
「兩位夫人都是溫和人,故而會有這樣贊語,內眷若有些交情,老爺公事上順利,也是我的好處。」
齊靳筷子擱在碗邊,緘默不響,東西嚼在嘴裡,辨不出味來,這樣的話,倒更像是同幕僚之間的寒暄。
王溪不等他開口,先就事論事,「說到府丞太太,倒想起今日一樁事。」
齊靳正琢磨著她哪裡不對勁,頓了半響,忙回過神問:「何事?」
王溪很扼要地將今日兩個婆子來請安的情形,約略說了一遍。
一面說,齊靳一面聽,臉色慢慢轉為深沉,那話裡既沒有忮嫉,更沒有幽怨,且態度神情,只同平日閒話一般。
王溪笑笑,「我讓丁嫂子將那丫頭給母親看看,適才回了話,她老人家果然中意,就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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