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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周子璋這一生中,從未想過男人可以這樣將大把的錢花在自身修飾上。
他從來不知道,男人單單修個頭髮,就可以有那麼多道工序,可以有這麼多人伺候你,更不要提隨後的潔面護膚,按摩修甲,複雜繁瑣到令人以為他們不是在擺弄一個人,而是在研製某種秘密武器。
在被擺弄了大半天,獲得一個全然陌生的形象後,周子璋又被霍斯予帶去高檔男裝店,走進那些散發之將普通人拒之門外的店鋪,試用那些花費普通人一年年薪的衣物。那間店環境冷硬疏離,she燈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折she下來硬生生打造出拒人千里的光彩,大理石地板簡直光潔到需要女士謹防走光的地步,他這輩子做夢也想不到的各類男用衣物分門別類,藉由價格產生的優越感,高高在上,拒絕他這樣一個普通老百姓的窺探。
整個過程,周子璋只感到人被蛻變成一件物品,經過一個程式化的打磨過程,出來後將粗糙過慮,只餘精細華美,跟陶瓷上釉拋光,無甚區別。幾個小時後,他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一件亞麻色襯衫,外罩英倫風格的休閒西服,下面是將長腿形狀勾勒得線條筆直的細格子西褲,腳蹬真正的鹿皮皮鞋,分明是一個乍眼看去,猶若與霍斯予等同個貨色的翩翩佳公子,但問題是,這還是他嗎?
還是那個叫周子璋的人嗎?
周子璋對這樣的自己深深厭惡。在他的記憶中,小時候從沒擁有過一件真正屬於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從來都是親戚們送過來的,哪家兒子不要了的舊衣服。雖然沒露過肉,可也從來沒讓自己穿得舒坦過。有很長時間,他一直穿一件小叔淘汰下來的藍色運動外套,那衣服太大太長,整個人走在大街上,就跟一個大號墨水瓶一樣。
小城裡有風俗,一到過年,人人必定要穿嶄新的衣裳迎接新年,但周子璋卻一直沒有這個福分。他要等到上了師範學院後,才靠自己的勤工儉學,於過年時買了一件夾克。這是他記憶中第一件真正屬於自己的新衣服,因為這樣,周子璋永遠記得那件夾克的價格,六十三塊。大年三十晚上,他穿著這件新衣服,跑回小時候記憶中的家,對著那黑咕隆咚的樓道,狠狠啃咬自己的手背嗚咽哭泣了一通,他哭自己早逝的父母,哭那麼不公平的命運,哭心底承載過的,太多太多的委屈和不甘心。
但是哭完了,眼淚一擦乾,他又是那個脾氣好,講禮貌,會感恩的周子璋。那個周子璋該回去給親戚拜年還得回去,該擺笑臉還得擺,該去幹活養活自己還得幹活。那個周子璋知道,人活著就這麼回事,沒人心疼你,你就必須心疼自己,可你又不能太心疼自己,因為那種情緒一放縱,整個人就只會毫無意義地自怨自艾。要活著,對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就真不能想,一想,那心底的淒涼該把你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力氣毀掉殆盡。
他要活下去,要好好地活著,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掙扎求生,那麼他就不能像別的孩子那樣撒嬌發痴,傷春悲秋,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稍微受點刺激就覺得自己特歷盡滄桑,覺得全世界都對不住你。他比很多同齡人早熟和通透,沒辦法,生活逼著他認識到,你受的這點苦根本不算什麼,你想去跟生活做鬥爭,可你根本連激怒生活的資格都沒有。
霍斯予這件事也是一樣,屈辱在那,痛苦在那,可底線也在那,你要繼續你的學業,你不能放棄心底追求了許久的光榮與夢想,那麼,有些代價就必須付出,必須在底線和屈辱之間獨闢蹊徑,必須等待和忍耐。
等待和忍耐,唯有這樣,才有希望。不然,人很容易迷失本性,不是被這些奢華所滋生的奴性所侵蝕,就是被那些痛苦逼迫到發瘋拼命,毀掉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身家臉面前程。
這兩樣,都是周子璋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憑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