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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身體素來清健。見到他們這些兒子的忘年好友,彷彿驟見親人,一下就撐不住了,平日那沉穩端肅,甚至帶著幾分深沉的氣宇,全消失了,忍了半天,還是淚光隱隱:
“大熱天的,有勞各位大駕。”
待僮僕獻上茶後,明珠深嘆一口氣,說起容若病況:
“那天,不是還高高興興約了各位詠‘夜合花’嗎?第二天,只說覺得發冷,摸著,又渾身燥熱,以為受了暑,請大夫吃兩服藥,疏散一下,發一身汗就好了。誰知,他這一身寒毛孔,就像堵住了,就是發不出汗來,人也委頓了,昏昏沉沉的。”
幾位來自江南的名士,對望一眼,還是吳薗次開口:
“大夫怎麼說?”
“病因不詳,也說不出病名來。諸位是知道的,皇上正要起駕到熱河避暑,容若是駕前一等侍衛,例當扈從隨行,只得上疏替他告假。”
明珠太傅露出又喜慰、又哀傷的複雜表情:
斷腸聲裡憶平生(2)
“真是皇恩浩蕩,馬上命宮裡的公公們來探望,又命太醫院的太醫來診視,斟酌共擬了方子,吃了——”
姜西溟急問:
“可有些效驗?”
“沒有。皇上臨離京,還派了侍衛來等訊息,命病情有了增減,立即馳報。這番深恩,我父子肝腦塗地,也難上報了!”
“容若聖眷之隆,是盡人皆知的,都說,怕不久就要進政事堂呢,可知是有福氣的。太傅莫過憂勞,還要保重才是。”
吳薗次口中安慰著,笑容卻極勉強。明珠太傅一嘆道:
“人人說老夫有跨灶之子,只望……”
他嚥下了下文。一時廳中又陷入沉寂。顧梁汾站起身道:
“太傅,我們瞧瞧容若去!”
明珠也站起來,梁汾忙攔住:
“太傅節勞吧,‘珊瑚閣’我們常去的。而且,怕宮中還有人來呢。”
明珠點點頭,吩咐族侄錫珠:
“你陪著走一趟。問問容若媳婦,可有什麼變化沒有?讓她也找空兒歇歇,別又累倒了一個。”
錫珠應了。吳、姜、梁三人在前,顧梁汾拉住錫珠:
“錫三哥,你看,容若這病……”
錫珠搖搖頭,低聲說:
“我們私下已經預備著了,或者衝一衝能好了,也不一定。這事,二叔也知道,只瞞著嬸孃和官家弟妹。”
梁汾心中一痛,卻不敢露出什麼。
“福格他們呢?知不知道?”
福格,是容若長子,才五歲,下面還有一妹一弟。
“小呢,不懂什麼,在西跨院我們屋裡。唉!可憐孩子,妞妞兒最黏她阿瑪,總吵著,哄都哄不住!”
進入容若居住的園子,梁汾心中酸楚得難忍,一株梨樹,結著半大果子,“珊瑚閣”邊幾竿修竹,是容若最心愛的。繞過迴廊,早有丫頭打起簾子,迎著錫珠:
“三爺!大奶奶在屋裡。”
這丫頭是常伺侯書房的,和顧梁汾、姜西溟都熟,一招呼了,命小丫頭進去:
“回大奶奶,三爺伴著顧爺和幾位老爺來看大爺。”
原是通家之好,不必迴避,官氏迎了出來,兩眼腫得胡桃似的,見了禮,未語先泣:
“請裡邊看看我們大爺吧,這會兒正醒著。”
梁汾心急,率先進入後進;這珊瑚閣原是容若作為書房和招待文友的一處軒館,也設了寢臥的地方,幽雅寧靜,又沒有女眷出入不便的顧慮,因此,養病倒不在他們夫婦內寢的“鴛鴦社”,而在”珊瑚閣”了。
丫頭掀起簾子,一股子藥香就衝入鼻管,顧不得揖尊讓長,梁汾快步衝到了床前,丫頭早掛起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