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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不真實感將她包裹起來。
半個多時辰過去,她才敢睜開眼睛,扭頭看他。
鄒臨祈已經睡著,呼吸平緩規律。這個時候的他,臉部線條好像柔和了一點兒,整個人不像白天時那樣,渾身往外冒著森森寒氣。
看著他,陸愔兒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見他的那天。
八年前,上將軍郎曠因押送糧草不力,貽誤軍情,被朝廷判了死罪。郎曠心懷怨懟,帶領部下憤然起義。
戰火從中南部一路往北而去,最先受到波及的就是陸愔兒的家鄉。為了避禍,爹孃帶著她離開了戰火不休的家鄉,往南奔逃。
他們一直逃了兩天兩夜。第三天傍晚,在一座城外,他們遇上一隊朝廷派駐守城修整的兵馬。
一個參將在外面喝醉了酒,回營時看見了陸愔兒他們。
蔣笙年輕時是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營地裡日子枯燥,那位參將又被酒精一催,頓時起了色心,要把蔣笙擄進營裡伺候。
陸愔兒的父親陸炳拼死去追自己妻子,被揍得鼻青臉腫也不肯放手。
他一直跟到了軍營,為了保護妻子不受侮辱,奪了參將的刀護在蔣笙身前。
其實他一點兒功夫都不會,看著那個兵頭子,心裡怕得要命。可為了保護蔣笙,他還是大喊一聲跟他打起來。
陸愔兒追過來的時候,正看見自己父親死在了參將刀下。
參將殺了陸炳,隨隨便便把他的屍體往外一扔,伸手又去拉蔣笙。
蔣笙撕心裂肺地哭著,看著陸炳的屍體大喊大叫,死也不肯跟他走。
參將被她喊得心煩氣躁,再也忍不住,上去亂七八糟撕扯她的衣裳,要把她就地正法。營地裡的兵士看見,全都麻木地低著頭,不敢說什麼。
陸愔兒跑過去,要推開那些欺負自己母親的壞人。可她那年只有八歲,哪有什麼力氣,參將不過隨隨便便一揮手,就把她扔了出去。
她小小的身子徑直往外飛,眼看就要撞在營地外圍的籬笆上。籬笆上有根尖厲的竹篾,朝外支著,若是她撞上去,當場就要被刺破心臟而死。
死生之際,遠處一人從馬上飛身而起,過來抱住了她,帶著她掠下地。
來人看上去也只有十四五歲而已,可人已經長得很高,看上去也比同齡人都要成熟穩重,一雙眼裡藏著淡漠又凌厲的光。
時隔多年,陸愔兒仍記得自己看見他時,心裡湧起的經久不散的悸動。雖然他的面目極冷,不帶什麼溫度,可他摟在她腰間的手卻是暖的。那暖熨帖著她,讓她幾乎在瞬間就已經確定,她會是安全的。
醉酒的參將看到來人的第一秒酒醉就醒了,面目驚惶地朝他跪下去,渾身瑟瑟發抖。
十五歲少年把陸愔兒安全放在地上,收走了放在她腰間的手。
他並沒有看一眼匍匐在腳下的參將,背了手吩咐跟他一道同來的兩位兵士:「把此人首級砍了,懸掛城門三日。」
參將嚇得面色慘白,渾身如墜冰窟,不停地磕頭求饒:「屬下只是一時喝昏了頭,以後再也不敢了!求皇子饒命啊!」
少年仍是沒有看他。
兩名兵士把那人綁起來,當著眾人的面,在營地裡砍了他的腦袋。
少年看著營地裡的人,冷眸一掃:「我中原將士,以後誰再敢欺辱百姓,濫殺無辜,皆同此人。」
眾兵士朝他齊刷刷跪下去,齊聲應是。
一輪殘陽如血,墜在遠山後。
陸愔兒抬頭看著面前眉目俊朗的少年公子。那個時候,他如天神般站在她面前,風華正茂,大有所為,誰也比不上他的風頭。
蔣笙跑來自己女兒身邊,帶著陸愔兒跪在地上,給少年磕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