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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貨攤,那兒可能曾經賣過書報;一家鞋店;一家兵器店(槍俠看到左輪手槍和步槍,一下子變得十分興奮;他湊近了才看到槍管裡都灌滿了鉛;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拿起一張弓,掄到自己背上,還背起一桶箭,他一掂就知道這些箭的重心都不標準,完全不能用);還有一家女性服飾店。某處有個風扇在不停地轉著,也許是換氣用的,它大概已經轉了幾千年——不過或許轉不了多久了。風扇每轉一圈都會發出吱嘎聲,這提醒著人們即使在最嚴格控制的條件下,永動機也只是個傻瓜的夢想。空氣有種被機械化了的氣味。男孩的鞋子和槍俠的靴子形成的迴音之間相差半個音階。
男孩突然喊:“嘿,嘿……”
槍俠轉身向他走去。傑克站在一個書亭前,呆若木雞。裡面,角落旁,有一具乾屍。它穿著藍色的制服,衣服上有金色的滾邊——看上去像列車員的制服。在乾屍的腿上放著一份儲存完好的古老的報紙,當槍俠碰到報紙時它一下子就變成了灰粉。乾屍的臉就像一隻乾枯脫水的蘋果。槍俠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它的臉頰,飄起一陣灰粉。當灰粉落定後,他們透過臉頰上的窟窿可以看到乾屍的嘴巴里有一顆金牙閃閃發光。
“毒氣。”槍俠喃喃自語,“以前人們製造了一種毒氣,可以讓人變成這個樣子。範內對我們說過。”
“那個教你們書本知識的人?”
“對,是他。”
“我猜以前人們用毒氣打仗,用毒氣殺人。”男孩語氣陰沉地說。
“我猜你是對的。”
他們又看到十幾具乾屍。除了兩三具之外,其餘的都穿著藍色滾金邊的制服。槍俠猜測,毒氣正是在這裡交通流量最小的時刻被投放的。也許在遙遠的過去,這個車站曾是軍隊戰略部署中的軍事要地。
這個想法讓他隱隱地感到不安。
“我們最好繼續往前走。”他邊說邊向十號軌道和小車走去。但是男孩倔強地站在他身後。
“不走。”
槍俠吃驚地轉過身。
男孩的臉顫抖著,五官都擠到一塊去了。“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我會自己做個了斷。”
槍俠態度含糊地點點頭,他恨自己要做出的決定。“好吧,傑克。”他溫和地說,“祝天長,夜爽。”他轉身走到石墩旁,輕鬆地跳下去,站在小車上。
“你跟某個人有交易。我知道你有!”男孩對著他的背影大叫。
槍俠沒有回答。他小心地把弓放到伸出車板的T形杆前方,以防發生任何意外。
男孩捏緊了拳頭,氣得臉都扭歪了。
你騙這個孩子是多麼容易啊,槍俠對自己說,他敏感的直覺——他的靈氣——讓他一次又一次得出這個結論,然後你一次又一次地幫他否定了那個結論。這對他來說究竟有多難——畢竟,他除了你沒有任何其他朋友。
他突然有一個很簡單的想法(幾乎就是個幻象),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改變自己的態度,掉轉頭,帶上男孩,讓他成為一種新的力量的中心。尋找塔樓也不必使用這種低劣的丟臉的手段,不是嗎?等男孩長大成人後再重新踏上尋塔的征途也不遲。那時,他們兩個根本就不用再將黑衣人放在眼裡,可以把他像個廉價的發條玩具那樣扔到一邊。
當然,他玩世不恭地自言自語,當然。
他突然冷靜下來,他知道掉頭回去意味著兩個人都會死——也許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場:與那些變異物一同被埋葬在黑暗之中。所有的器官都會退化。也許,在他們變為灰燼後,他父親留下的槍還會靜靜地躺在這裡生鏽;也許哪天被後人發現後被當做輝煌的圖騰,就像那隻汽油泵被族人奉為神靈的化身一樣。
別那麼懦弱,槍俠,他違心地強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