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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最繁華的所在不是長安洛陽,也不是許昌,更不是健康。
而是鄴城。
當衣冠南渡的晉室君臣,還在以竹籬為健康城垣時,鄴城早已車水馬龍,街市鱗次櫛比,人群摩肩擦踵,宮樓聳立入雲。
西面有連綿蒼翠的群山點綴背景,自山麓間蜿蜒而下的清河、滌河、洹水、漳水、沽水宛如五條長蛇一般纏繞鄴城。
日夜川流不息的黃河則如一條神龍般從鄴城南面而出。
魏王曹操當年攻打袁氏兄弟,以鄴城為基,修鑿白溝、利漕渠,鄴城遂成水陸交會之地,,洩船從鄴城由漳水經利漕渠入白溝,向北可達河北平原的北端,向南可由黃河抵達江淮。
誰坐擁鄴城,誰就掌握了河北與中原,乃至江淮!
羯趙的國都原本是襄國,但鑑於鄴城的地緣優勢,石勒用程遐之謀,營建鄴地宮室,以世子石弘鎮之,配禁兵萬人,屯兵五十四營,並重修銅雀、金鳳、冰井三臺。
建武二年(336年),石虎營建東、西二宮,臺基高二丈八尺,長六十五步,寬七十五步,極為巍峨。
宮殿美輪美奐,屋瓦牆壁皆以明漆圖之,瓦當飾金,楹柱飾銀,珠簾玉壁,巧奪天工。
不過繁華的鄴城中,到處都是頭戴藤帽,身穿窄袖左直襟胡服深目高鼻的“國人”,漢人則衣衫襤褸,面有愁苦飢黃之色。
此時的太子東宮刑房內。
太子石宣正一臉陶醉之色的看著梁犢被刑具折磨,“事情沒做好,就要受到懲罰,你可有怨言?”
梁犢滿頭大汗,赤著全身,虯結的肌肉在不停的顫抖,“屬、屬下認罰!”
撤退之時,梁犢擄掠了十幾名絕色男女進獻給石宣,這才保住了性命。
至於天王石虎,根本沒心思關注這場小小敗仗。
去年涼州刺史、羯族大將麻秋攻打涼州,為名將謝艾所敗,斬其部將杜勳、汲魚,獲首虜一萬三千級,麻秋單馬逃奔大夏。
今年重振旗鼓,派大將石寧舉司、並二州之軍支援,麻秋聲勢復振,擁兵十萬,與謝艾隔河對峙。
整個後趙朝野的目光都聚集在涼州。
為了確保此戰萬無一失,石虎再派孫伏都、劉渾率兩萬精銳中軍馳援麻秋。
趙軍總兵力達到十二萬,而謝艾只有步騎兩萬。
與涼州之戰相比,一個小小的黑雲山自然不配入他們的眼,而且太子石宣有意遮攔,封鎖訊息,朝堂上更是沒人敢提起此事。
“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一次無妨,但不能如麻秋那老兒一般接二連三的輸,你可知否?”石宣拿起一塊燒紅的絡鐵,微笑著走到梁犢面前。
梁犢還未回答,就聽見“呲”的一聲,接著一股焦臭之氣。
周圍護衛們看的都牙關發顫。
但梁犢卻咬牙,一聲慘叫都沒發出,額頭上的冷汗如雨點般落下,“屬下知曉!”
西征之前,石宣向石虎提醒過,涼州雖小,卻出強兵,麻秋屢敗之將,銳氣已喪,不可為大將,最好石虎或者他統中外諸軍二十萬,一擊斃命。
然而如今的石虎早已不復當年之勇,鹹康四年(338年),石虎親率數十萬趙軍四面進攻燕國,遼東三十六城望風而降,都城棘城被圍,慕容皝準備棄城而逃。
但在相國封奕等人的勸諫下堅持了下來。
趙軍連續猛攻十餘日,不克,士氣受挫,軍卒疲憊,慕容恪率兩千精騎突擊之,所向無前,羯趙諸軍驚擾,棄甲而遁,全線潰敗。
慕容恪乘勝追之,斬獲三萬餘級。
這一戰打掉了石虎的氣焰,自此之後,石虎不再領兵出戰,而是縮在鄴城之中,如當年的董卓入郿塢一樣,開始享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