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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她險些卻步。
靠近了些許,裡頭有嘆氣聲,兩人就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互相觀望了一下,而後打定主意聽聽裡頭說些什麼。
文氏的聲音透著怨懟:“……要怪就怪他老子……娘們不狠點心下來,這屋裡就越發沒了章法。”
張媽媽應和:“三太太說的也是,那丫頭大約毛手毛腳慣了,是得弄些教訓。”
“……”稍微沉靜了一會兒,文氏又說道,“姀姐兒呢?怎麼還沒來?”
“奴婢去瞧瞧去。”張媽媽答應,“吱嘎”一聲就開了門,顯然方才就是站在門邊的。
在外的丁姀跟夏枝兩人豁然一僵,震愕地看著張媽媽,整面光從裡頭撲出來,將兩人的驚慌神色照了個分分明明。張媽媽也駭住,臉上半尷半尬地衝丁姀笑:“呀,八小姐……三太太正念著您呢……”
裡頭的文氏頓時面如土色,手裡捧的掐絲琺琅雙魚耳手爐差點掉出手,“噌”地站起身,問道:“姀姐兒?你在外頭?”
丁姀的兩耳“嗡嗡嗡”地響了半天才轉過神,斂去驚慌對張媽媽歉意地一笑:“適才有隻野貓子,不知打哪裡竄出來的,嚇了我跟夏枝一跳。”
“野貓子?”張媽媽愕然,探出頭張望了幾眼就明白過來,連聲說道,“是了是了,最近總有些畜牲橫行,倒不將人放在眼裡了。”
丁姀閉緊嘴,看著張媽媽的眼神就不自然起來。她忖度著,張媽媽指桑罵槐的,該是柳姨娘或者那個秋意,自己還是積點口德,別給張媽媽找梯子罵人了。
裡頭的文氏急了:“姀姐兒,姀姐兒你進來說話,外頭冷。”
“瞧我又糊塗了,怎麼讓小姐站在外頭。”張媽媽忙側過身讓丁姀夏枝進門,又轉身立刻關了門。
文氏披了件米色綾襖,見到丁姀進來就把手裡的手爐塞過去:“凍著了吧?夜半天涼,你怎麼也出來了呢?你爹他向來如此,你不習慣倒還好說,怎麼那頭的奴才也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娘……煦哥兒他……”丁姀咬住半句話,又把另外半句給嚥了下去。
文氏會意,對張媽媽使了個眼色,張媽媽就在後頭笑道:“這麼可好,你們娘倆再說說話。夏枝,你跟我沏茶去……”邊對文氏笑,邊已不由分說地拉起夏枝出了門,又小心闔上。
文氏拍了拍身邊的杌子:“乖女兒,坐下來說。”
丁姀依言坐下,看母親已然添增的銀霜忽而又不忍戳穿什麼,低下頭撥量著手裡的掐絲手爐,讓指甲與琺琅漆表面刮出一陣陣聲響。
文氏不悅:“姀姐兒,娘也是有為難之處的。秋意日裡就已經不乾不淨的了,煦哥兒在她手裡遲早壞了性。這樁子醜事我也是早知道的,卻沒想到那不要臉的如今越發有恃無恐起來,竟明著問煦哥兒討名分。你說說,哎……為娘還能留她麼?”
丁姀不語,抬頭靜靜望了文氏兩眼,就又低下頭去。她沒有耳背,方才在門外聽到的話可不像是如此的。把煦哥兒換成父親倒還有些譜。只不巧被母親發現了秋意之舉,母親就假借煦哥兒的名,把秋意給逐了出去。也難怪父親會氣得如此厲害,倘或只是個不知名的小丫鬟,斷不會把煦哥兒打成這樣,秋意何嘗不是在他心裡佔著一席之地呢?倒是可憐了柳姨娘母子,平白被母親抹了這層黑鍋底。
她想到柳姨娘哀求她時的眼神,心裡就有種負罪感。她說母親是斷然不會替煦哥兒求情的,由此看來,她也一定知道母親的算盤,所以不敢妄加阻撓,唯有求自己才有一線生機。只可惜自己當時沒有明白過來,愣是讓母親得逞了。
不知不覺她也成了害秋意的幫兇。
不覺間淚落,滴到手爐鑿有氣孔的面上,“呲”一聲熄了裡頭的一叢炭,冒出一段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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