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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嗷!疼。
幸好，菩薩保佑，果然只是個夢。
做了這麼個逼真又不吉利的夢，曹富貴坐在床沿胡亂擦了擦滿頭的汗，安慰自己，夢都是反著來的!自己一定會好好的，爺奶也一定太太平平，萬事如意。
說是這麼說，想起夢裡可怕的場景，他的心還激烈地跳個不停，實在是太嚇人了。
夢裡見到的都是身邊的親人，偏生都餓得跟活鬼似的，自己還因為偷糧被民兵餵了&ldo;花生米&rdo;，阿奶和阿爺好像也……
&ldo;呸呸呸!&rdo;他往地板上啐了好幾口，驚魂未定地起身。看看外頭的辰光，也快到飯點了，趿了鞋子剛下床，就聽得遠遠地傳來幾下長聲的哨響，那是下工哨。
&ldo;哎呦，遲了遲了!&rdo;
他慌忙連蹦帶躥地下樓，朝著大食堂飛奔而去，家裡空空的沒人，阿奶大概以為他又出去了，也沒上樓叫他，這下吃晚飯可搶不到飽了。
等跑到大食堂果然已經晚了，幾個大板桶裡連底都刮乾淨了，曹富貴覥著臉給雲海娘拍了連環十八記馬屁，哄得這位嬸子又往桶裡加了勺湯水，好歹晃蕩點粥底下來，又悄悄塞給他兩小塊番薯幹。
他慌忙謝了雲海娘，避著人吞了這些吃食，總算給飢火中燒的肚裡添了點料。再想要，那也沒有了。
曹富貴垂頭喪氣地晃蕩出門，就聽外邊有孩子滿是戾氣地尖聲叫著：&ldo;阿爹，就是他，就是曹家的二流子搶了我的白石頭圈圈!打他，打他!&rdo;
他抬頭一看，孫留根那倒黴孩子正遠遠地指著他罵，身後站著他家阿爹孫光宗，看到曹富貴的目光掃來，孫留根身子一縮，似乎想躲到他爹身後，一猶豫又站定了，惡狠狠地瞪著曹富貴。
&ldo;富貴，你怎麼能搶我家留根……&rdo;
孫光宗長著一張這年頭農戶人家常見的乾瘦臉，臉色發黑，黑裡還透出些枯黃，他面上陰沉沉的，盯著曹富貴，泛黃的眼珠子血絲滿布，紅蒜頭似的酒糟鼻子讓他說起話來嗡聲嗡氣。
他話還沒說完，曹富貴已經笑著晃蕩過去了，嘴裡說著：&ldo;光宗叔，你家這娃子可得好好教教，棍棒底下出孝子啊!他這小小年紀就敢下狠手欺負弟弟妹妹，幸虧我看到伸手管了管，要是這麼放縱下去，長大了萬一成個&l;壞分子&r;，那可是我們勞動人民的階級敵人了。&rdo;
路過孫留根這小子身邊，曹富貴低頭惡狠狠地瞪著他說：&ldo;撒謊打人，欺負弟妹，統統是壞分子，嚴殺頭要把他們統統捉起來，咔嚓!&rdo;
他伸手在脖子上一劃，呲牙陰森森一笑，孫留根頓時大哭起來：&ldo;阿爹，阿爹，嗚嗚嗚‐‐不要嚴殺頭，不要捉我‐‐&rdo;
孫光宗抱著嚎啕大哭的兒子，氣得直喘氣，胸口起伏不定，曹富貴這瘟生是曹家的人，曹家向來護短，招惹了一個，出來一幫，隊支書都是他老曹家的爺們，這口氣不吞也得吞了。
&ldo;走了，回家!&rdo;他拽過兒子，心浮氣躁，回家去收拾那吃白飯的狗東西，要不是這小崽子不肯把什麼白石圈圈的玩意給留根，哪裡會惹出這些破事，讓孩子哭成這樣!
曹富貴盯著孫光宗灰溜溜地拎著他家的兒子走了，得意洋洋地唱起自己瞎改的戲詞：&ldo;他是打落門牙肚裡咽，強把小鬼帶回府&rdo;
抬頭一張望，遠處二叔和二嬸疲憊而熟悉的背影映入他眼簾，曹富貴定睛一看，雖說疲累，也就是往日裡平常農家人的模樣，哪像夢裡那幅活骷髏的
